唐斯羡悄声道:“荣副使邀请我到饶州过节,我不放心阿姊一人在家,决定带她一同前去。所以家中的鱼塘无人看顾,我怕有贼人偷鱼。当然,我已经拜托廖三郎替我喂鱼了,所以乡书手只需有空的时候帮我看两眼就行了。”
秦雩对苏氏道:“既然这样,那就收下吧!”
苏氏将鱼拿到水缸去,唐斯羡往秦浈那屋的方向探了探头,发现秦雩的死亡凝视后,若无其事地问:“乡书手,我听阿姊说小娘子又病了,她如今怎么样了?”
秦雩脸色微霁,心想,“他”好歹还是知道关心浈娘的。
“我好多了。”秦浈披着褙子从门后款款走出。
碍于秦雩在场,唐斯羡也不能问秦浈昨晚的事情。她道:“那桂花鱼是我养在鱼缸里细心照料过的,吃了能滋补身子,小娘子记得早点吃。”
她从唐清满那里听说秦浈的身体又不好了。虽然先前觉得秦浈体弱八成是假的,但听唐清满的形容,她还是颇为担心的。所以给两条鳜鱼灌了灵泉后,就带过来了。
“嗯,多谢你来看我。”秦浈微微一笑。
“那……我先回去了。”
唐斯羡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秦浈一眼,旋即笑了笑,扭头出了门。
秦浈见状,心情松快了许多。秦雩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着头回屋跟苏氏道:“浈娘显然已经对唐思先那小子情根深种。你说,万一我们不让浈娘嫁给那小子,浈娘会不会伤心欲绝,然后……”
苏氏剜了他一眼:“瞎想什么呢?浈娘那么懂事贴心,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做傻事?”
“我不是说她会做傻事,我是担心她承受不住悲痛。”
苏氏叹气:“那不妨往好里想,其实唐家哥儿也不错。至少他有上进心,也从未嫌弃过浈娘的身子差,对我们也是知恩图报,来村子这么久,除了浈娘也未见他跟哪个女子往来频繁的,可见专情。”
秦雩挑刺:“他太能惹事了,浈娘若是嫁给他,岂非要整日担惊受怕?”
“我瞧最近村子挺太平的呀,也没人去招惹他。”
自从唐思海被调走,李三又挨了教训后,哪怕个别村民对唐斯羡有所羡慕嫉妒,也无人敢出这个头去找她的麻烦了。
本来他们见梁家的人回来第一天就给唐斯羡下马威,往后的日子唐斯羡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才是。岂料那二郎君梁北望,胳膊肘是往外拐的,不仅没有帮梁捷讨还公道的意思,反而还成了她的大主顾,天天都嚷着她的鱼好吃。
这让想看好戏的村民看了个寂寞。
不仅如此,唐斯羡帮秦天处理了秋税的文书之事,她有什么事,秦天虽然不会明着帮忙,可他只要将态度一亮,村里哪里还有不长眼的敢去惹她?
唯一有关她的不好的传言,是村里的媒婆放话,往后她绝不会给唐家姐弟俩保媒。
得罪媒婆,无疑是增加了自身说亲的难度。哪怕是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对媒婆客客气气,以便对方能帮忙挑个好人家的?所以唐斯羡之举,无异于告诉世人,她不想成亲了。
秦雩拿这事来说,苏氏想了想,道:“不对呀,大家对媒婆客气,那是希望她能给自家儿女相看个合适的人家。可我们对唐家哥儿知根知底,即使他得罪了媒婆,那也没什么呀,大不了找别处的媒婆。”
秦雩一噎,烦恼地摆了摆手:“浈娘的亲事,必须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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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唐清满被秦浈吓到后,她总是看着唐斯羡叹气。
唐斯羡摸着自己的脸蛋,安慰道:“阿姊,你弟弟我长得如此俊俏、有魅力,被人暗恋那是难免的。这么多人喜欢我,你这每个都要愁上一阵子,那不得一整年都在发愁?”
“那些大娘大婶我倒是不担心,浈娘她不一样,她还很年轻,身子又不好,不能受刺激。”
唐斯羡:“……”
在她阿姊的眼里,她的人格魅力难道只能吸引大娘大婶?
而且她阿姊现在都不关心她了,事事都是以秦浈为重。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吃谁的醋比较好了。
“她能受什么刺激?倒是我,哪回不是被她吓个半死?”
唐斯羡严重怀疑她的马甲捂不住了,而秦浈的“孟浪之举”正是对她的暗示。
原本她被梁北望等人的话洗脑,真的以为秦浈对她动心了而有些沾沾自喜。为此还惆怅了一段时间,纠结自己女扮男装欺骗了秦浈的感情。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秦浈已经发现了她的女儿身的前提下,那之前的一切,其实都是她、甚至是所有误以为秦浈喜欢她的人的错觉!
唐斯羡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马甲是什么时候掉的。
如果是采药那次无意中发出了真声才被对方怀疑的,那在采药之前,秦浈的亲近,又怎么解释呢?
“她也不将话说明白,就因为我聪明绝顶,就以为我一定知道她在想什么吗?”唐斯羡腹诽,旋即她又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明知道是错觉,我还巴着去帮她,我犯贱呐?”
“姐弟”俩正聊着天,唐才升又出现在了她们家门前。
明明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可这次他还是在门口驻足打量了片刻。他自然知道唐斯羡将这儿买下来了,但是他发现除了门口多了块药圃之外,这里似乎没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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