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运盛眼眶忍不住红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喊着女儿的小名:“宁宁、宁宁。”
当初收到消息赶去时,宁宁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时隔了快二十年,他连和女儿说话都没来得及,女儿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
他无法承受住无尽的悔恨和沉痛,只能将怨恨怪在顾家头上,怪顾湄的父亲不争气,害得宁宁早逝,就好像这样能够减轻他的痛处一般。
可夏运盛心里何尝不清楚,能够教育出顾湄这样优秀女儿的爸爸,再差又能有多差呢。宁宁那般性子,与顾湄爸爸恩爱地度过二十年,定是顾湄爸爸二十年如一日地对她好。
这四年的心结终于了结,顾湄同外公抱着哭了一场。
过了好久两个人情绪平定下来,夏和安过来打圆场,拎起了顾湄带来的果盆:“爸,您看小湄儿给您带果盆了,我给你们一人削个苹果吧?”
夏运盛看了眼果盆,责怪道:“来就来,带什么水果,怪浪费钱的。”
夏和安有些无语,老爷子您也太双标了吧,自己砸七位数的钱给小湄儿投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湄儿带个果盆,他就开始心疼小湄儿的钱。
“这是易总帮忙买的。”顾湄笑着从果盆里拆除两个苹果:“外公,舅舅,我给您们削吧。”
夏运盛顿时不乐意了:“不行,我们小湄儿的手是弹奏乐器的手,哪能干这种活!”
他从她手里抢走了苹果,塞进了夏和安手里指使道:“你皮糙肉厚地,你去。”
夏和安:……
爸您够了啊,哪有这么双标的!!
见夏和安站在原地,夏运盛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顾湄有些哭笑不得:“外公,我没那么精贵,你们是长辈,还是我来削吧。”
夏运盛不同意,坚持道:“女孩家就是要精贵着养的。”
***
顾湄是带着削好的苹果下的楼。
经过外公的再三坚持,还是舅舅给他们削的苹果,外公又听说易缙在楼下等着,就不由分说让舅舅又去削了个苹果,让顾湄带下去给易缙。
车门一开,易缙便瞧见她双指捏了个苹果递过来:“易总,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这是外公叫我递给您的,您尝尝。”
易缙视线在顾湄乌黑瞳儿顿了下,才接过她手中的苹果。
她的眼角红彤彤地,似乎是刚哭过的模样,可她的眉眼弯弯,又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看来这一回,是同她外公相处的不错。
顾湄从包包里拿出湿巾纸,慢慢擦拭着手:“易总,谢谢您的果盆。我也尝一个,很好吃。”
易缙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苹果咽下:“你怎么老同我谢来谢去的,怎么说易家和夏家也算是世交。”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她:“叫易总是不是太客气了。”
顾湄想起那天晚上,他逗她叫哥哥的场景,耳尖微微有些发烫。
她低下头揉着湿巾纸:“我这是对您的敬称。如果换了别的称呼,在大庭广众前漏嘴叫错了,可就麻烦了。”
易缙想起在白宣朗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场景,那时的她抱着一大束小雏菊,甜甜地一口一个宣朗哥,倒是不觉得麻烦。
手中的苹果顿时入口酸涩了起来。
易缙其实能感受到顾湄对他隐隐的疏离感,每次他稍微表达一点好感,她就迅速地在他与自己中间建起一堵墙。
大概是以前有梁衡这个阴影,顾湄下意识地在抗拒他的靠近,只因为他与梁衡处于同一个角色,都是喜欢她的顶头上司。
如果不是因为梦中和他有过那么一段,换言之是因为他有易琛同样的脸,顾湄恐怕早就像只小刺猬,竖起所有的刺,躲他躲得远远的。
他其实真的很想同她坦白一切,可却又怕她想起那可怕的回忆。
长久的沉默下,顾湄长睫微颤,忍不住抬眼偷偷瞅了他一眼,却是对上他黑寂的眼眸,里头暗涌翻滚着,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易总,您没事吧?”
易缙收回眸光,轻描淡写地道:“只是苹果有些酸。”
“那就别吃了。”
顾湄想从他手里接过苹果,却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剩下的苹果都吃完了。
“酸为什么还要吃?”
易缙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轻声道:“因为我喜欢。”
顾湄怔愣了下,察觉到气氛诡异,她没有再问,递过去一张湿巾纸给他擦手。
她给易缙买的围巾放在了和陈橘租的房子里。
顾湄让他停在了楼下,自己上楼从衣橱里找到了放着围巾的小袋子,刚准备出门下楼,就又接到了郭阿姨的电话。
顾湄接起了电话,听到那头郭阿姨的声音。
“小顾啊,阿姨今天打开信箱才发现你竟然给阿姨留了这么多钱……”
顾湄以为郭阿姨是打开同她道谢的,她笑着道:“郭阿姨,您我最近事业发展的比较好,以前承蒙您照顾,一直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只好用这种方法表示感谢了。阿姨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吃了您这么多吃的,我当时可是没跟您见外过。”
郭阿姨被她逗笑了,心里就更加愧疚了:“小顾啊,阿姨真的对不住你,我之前骗了你。让你代班保姆地那天,我老家根本没事,是我老板说是想吃你的菜了,我才骗了你。小顾,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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