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只沾着血的残肢断手,正牢牢的抓着汽车的后车轮,阻止汽车的离开,难怪方才司机在车上无论怎么踩油门,都只能车轮打滑。
“原来是在找替死鬼……”玄翊一边说道,一边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一把攥着司机的衣领,想要将他从车下拉出来。
这东西应该是葬送在车轮下的枉死鬼,因为出了车祸丢了性命,不能顺利的转世投胎,又对来来往往开车的司机含有恨意,便有意拖活人下来替死。
之前这枉死鬼应该就是盯上了车里面魂魄最脆弱的婴儿,在被他打搅之后,才将目标换成了开车的司机。
此时,这只断手只要将司机给拖到车底下,另外抓着车轮的那只手再轻轻一推,这司机就会被车轮活生生的碾死,重现断手主人当日的死法,无辜替死,而这只枉死鬼便可重新投胎。
“冤有头债有主,这司机并非害你致死之人……”玄翊紧紧抓着昏迷的司机,一双眼眸盯着附在小腿上的断手,语气冷静的说道。
只是那抓着司机的断手仍不肯放弃,依旧撕扯着,试图将人往车轮底下拖。
“不听劝!”玄翊眸色一冷,连语气都沉了下去,身旁虽然没有携带多余的法器,但左手却掐了一个道门月君诀,直指车底下的残肢。
左手五指平伸,五指的指尖朝上,除了无名指外,其他四指的指尖向手腕内部弯曲,便是月君诀的手印诀。运动无名指的第一个关节,念诵月君神咒,便可运入太阴真气,调和阴阳之气,驱邪斩怪。
此时正是深夜,不见日光,手捏道门月君手印诀最为适合。但是玄翊并没有口诵月君神咒,反而清声诵道:“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驱邪煞咒,路遇邪神煞鬼,更适合此咒。
他刚刚念了这么两句,就见原本还死死抓着司机的断手忽地一颤,十指竟然不断的发着抖,几乎要握不住司机的小腿。
玄翊微微一诧,显然眼前这个枉死鬼的道行并不如他之前以为的那样高深,于是便继续念道:“…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
最后一句还未念完,只见那一滩肉泥却是小小的惨叫一声,两只断手将司机和车轮猛地一丢,与肉泥卷裹在一起朝着道路前方拼命的蠕动着,显然是连一首驱邪煞咒都抗不下来,想要开溜。
“想跑?”玄翊喝道。
他猛地站起身,将自己肩上那条一直被人忽视的麻袋一掀,朝着那摊想要逃跑的烂肉一罩,手腕一抖,缝在麻袋内侧的八卦图案微微一亮,竟是瞬间将那堆肉泥牢牢封在原地。
被封住的肉泥还想挣动,玄翊已是眼疾手快,三下五除二将那条麻袋叠了起来,封的更为牢靠,就像一个小包裹似的拎在他的手中。
感谢他爷爷的强迫症,除了观里面的法器之外,还要将家里所有日常所用的布袋、木箱、瓶瓶罐罐都印上太极八卦的图案,想不到他此次出门随手拿来装冬笋的一条麻袋,也能暂代法器一用,拿来捉这种没什么道行的小鬼正合适。
玄翊再次俯下身,把司机将近二百斤的肥胖身躯从车轮底下拖出来,查探到他灵台与魂魄无碍,应该只是被吓昏过去之后,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从小跟着家里面修习道术,但是长大后却志不在降妖捉鬼一事,所以实战经验较少,此次事发突然,无人伤亡便是最好的。
思及此处,玄翊突然想到了刚才溜得飞快的那个暴躁小伙儿,貌似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是成功跑了还是怎么了。
差点把这人给忘了……他揉着眉心,头疼的叹了口气。
这条路不太干净,那小伙子乱跑出去之后,就算没遇到点其它什么孤魂野鬼,但是大半夜的,孤零零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的大马路上瞎跑,也不安全。
这时,刚才被吓昏过去的司机口鼻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哼了几声挣动起来,显然终于清醒过来。
“我、我刚才好像看见一堆人手人头…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然后我就眼前一黑……”刚刚睁眼,司机就一脸恍惚的说道:“做梦吧……”
玄翊弯腰把他扶起来,见他不大记得刚才的一幕,便顺着他说:“没事,刚才你走到后面,没看清东西,惨叫一声脚底一滑,摔晕过去了。”
“是、是吗……”司机甩了甩头,终于渐渐回过神来,转头望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头人手,终于松了口气,当真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眼。
司机心里的那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来,突然又发现他们好像少了一个人:“等等,刚刚那脾气挺暴的小伙子呢?”
“刚才他见你摔昏过去,以为出了什么事,被吓得头也不回的跑了,没回车上。”玄翊把司机扶上客车:“师傅您先歇歇,我到前面找找他去。”
“哎呀,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在外面瞎跑什么,没帮上忙净添乱不说,不怕撞上鬼那也怕撞上车啊!”
车上的司机抱怨道,重新打开了客车的车灯,又对玄翊说道:“你往前找找,要是没看见人就自己先回来,晚上要是遇见开夜车的人,路上不安全”。
玄翊一边答应,一边下了车,顺着小伙儿刚才逃跑的道路往前走了几十米远,转过了前面那道弯,经过车牌,只见眼前的夜色越来越浓,身后车灯的光亮渐渐黯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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