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近前,房梁上一块木头忽地掉下来,他吓得朝后一退,药撒了一地,那块木头正砸在他坐着的位置,要不是他反应的快,那可能就砸到他身上了。
他赶忙将药碗还给夏岫英,面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襄华,你好生修养,朕想起来还有些政务没处理,得回去理政,等朕闲了再来看你。”
楚姒眼下灰蒙蒙,乖乖点头。
司马骏便如来时般一阵风离去,恰似逃跑。
他一走,房内静的出奇。
夏岫英重又捧来药给楚姒喝了,她侧卧回榻,眼眸注视着谢煜璟。
他的唇边有细小伤口,是她咬的。
谢煜璟上前两步,低垂着头道,“殿下可是要听奴念经。”
“跪到外面,”楚姒翻了个身不再看他。
夏岫英想出声制止。
谢煜璟瞪一下她,她便闭住了唇。
谢煜璟闲步出了房门,正跪在烈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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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这一觉睡到傍晚,醒来时屋内已掌了灯。
她踩着木屐下地,恍惚着转过屏风往外走,拉开门时正瞧见院内还跪着人,她驻足在门前,低着眸看他,身形在晚灯下消瘦的仿若一阵风就能吹跑。
谢煜璟抬起头,仰视着她,“殿下睡醒了?”
楚姒往台阶下走,直走到他面前立住身,她冷视着他,“你昨晚对本宫做了什么?”
“奴都是遵照殿下的吩咐行事,”谢煜璟笑一下,望向她裸露在外的细足,寒秋霜重,她的身子熬不住,他好声道,“您回屋吧,外面冷。”
楚姒眯起眼,“本宫现在可以放你出府。”
谢煜璟止住笑,认真的凝视着她道,“奴是殿下的人,此生只愿追随殿下。”
楚姒隐在袖中的手微抖,她忽然转身往回走,快进屋时,她暂住脚道,“你起来吧。”
谢煜璟勾唇应道,“是。”
他立起身,随着她进了屋。
房内早有人摆了饭菜,楚姒坐到上首。
谢煜璟走到她身旁为她布菜,执箸时的身姿挺拔,不含一点低微,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上覆一层薄薄的茧,夹菜间的谨慎很让人有安全感。
“你习过武?”楚姒问道。
谢煜璟摊开手掌,“从前在寺里师傅教过些拳脚功夫。”
那边侧有牙印,看形状是女子所为,有些微暧昧。
楚姒沉目,“你的手很像一个人的。”
灯油快要烧尽,谢煜璟往里续了些,道,“您是说谢都督?”
楚姒垂首不语。
谢煜璟转到柜子边,拿出一双履鞋,蹲回到她脚边,伸出手掌来将她的脚托起来,轻缓地替她换下木屐。
楚姒看着他动作,半晌犹豫道,“……你说你要跟我?”
谢煜璟昂起首朝她笑,“殿下愿意吗?”
楚姒拿箸的手稍顿,依然夷由着问道,“你命硬吗?”
谢煜璟道,“奴少时曾算过命,是极凶悍的命格,所以父母不喜,殿下若介意,奴就离开吧。”
楚姒的唇畔微微挑起,“留下吧。”
谢煜璟凝望着她嘴边的笑,目露欢欣,“殿下该多笑笑。”
楚姒扒一口饭,“你真的是和尚?”
手上有咬痕,嘴巴也甜,她觉得他很会讨女人欢心。
谢煜璟生起炉火,将茶壶堆上去,“奴是俗家弟子,那些清规戒律只要记在心底就好,不用事事遵循。”
楚姒放下木箸,慢着步子上了罗汉床,“你会说些什么禅理?”
谢煜璟冲一杯花茶放到床几上,“殿下想听什么,奴就讲些什么。”
楚姒指一边的凳子让他坐,“儒家引经据典,道家修仙炼丹,佛家遁世修禅,本宫只懂得过且过,他们这些学派理说于本宫而言只像是镜中花。”
谢煜璟屈膝下坐时,膝盖跪久时得酸疼令他揪一下眉,“殿下的想法才是最现实的,人活着只为当下,那些空谈学说都是饱腹之人的闲谈,真要说起来,其实没用。”
楚姒看着他的膝盖,“本宫让你罚跪,你恨本宫吗?”
“奴昨夜冒犯了殿下,殿下罚奴是应该的,”谢煜璟欠身道。
楚姒便将眼目放空,她轻声道,“有的人生来就是大富大贵,有的人却卑微低下,这是宿命定的,谁也奈何不了,可是总有人会不甘心,活了半辈子发现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这是何等的悲哀,你们佛家说因果轮回,什么样的因才造成什么样的果,可才出生的婴孩有什么错,白纸一样的人,分明也没做过恶事,却生生因着命就比别人坎坷,公平吗?”
第35章 第二个万更来啦!
“不公平, ”谢煜璟拉过棉被替她盖好,眸光定在她的指尖,从前她身体好时, 那指甲盖上的粉色很是润泽, 如今她养在公主府中,却愈加脆弱, 指头上只余一层浅白, 削薄的像是一只手就能掐断,“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运气使然,但不是仅此而已, 只要肯拼搏,这枷锁就能挣破,从来人定胜天, 只看这人自己怎么想。”
楚姒看着那烛火晃动,道一声,“是吗?”
她打了个哈欠,闭目睡过去。
谢煜璟端详着她的睡容, 俄顷听到外面细微的鸟叫, 他轻着声走出去。
夏岫英站在院里。
“郎主, 益州那边的人参运进来了, ”夏岫英将名单递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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