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的奴仆对主子也是一条条忠心不二的狗。
顾元白笑了,“那你们告诉朕,是谁派你们去跟着褚卿的。”
褚卫默不作声,他也在这处,因为被召来的急,身上还穿着一身青色的常服。
黑发被冬风吹得稍乱,额头升起薄汗。他被圣上特许,笔直站在一旁垂首听着这些薛府奴仆的话。
跪地的众人不敢欺君,“是二公子派我们跟着褚大人的。”
褚卫这时才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他微微侧着头,朝着这些家仆看去。
这些家仆各个都很是强壮,肌肉虬结,体格魁梧,看上去都有一番高强武艺在手。是了,要是没有本事,怎么会被薛远派来杀害他呢?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曾经在巷子之中殴打过他的那些人了。
褚卫想到此反而笑了,青衫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清流,行礼俯身,微有疑惑道:“二公子?可我从未认识过这位二公子。”
薛府上的家仆心里一咯噔,道,坏了。
他们面露苦色,绞尽脑汁地去想怎么接下这话。顾元白却已经不想再听他们口中所言的真假不明的话了。
他侧过头,下颔的线条连着修长的脖颈,冷漠道:“派东翎卫的人去将薛府二公子请来。既然这些人不敢和盘托出,那就有必要去惊动一番薛老夫人了。”
“一点一点地查,大大方方地告诉薛老夫人他们家中的奴仆做了什么事。将他们府中两位公子的房间,来往之间的书信全部找出来,”顾元白半俯下头,黑发柔顺地在玉般脸旁滑落,余光瞥过跪在地上的人,“连他们的房间也都好好查上一遍。”
薛府众人忙道:“圣上,小的们什么都能说!”
顾元白笑了笑,道:“朕却不愿意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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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白会用东翎卫作为自己的眼睛,作为自己的手,去代他看看事情终究是如何。
东翎卫的众人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他们的身体素质已是强悍,逻辑思维更为缜密。经过半年的训练,他们对蛛丝马迹的敏感和锐利,已经达上了一个新的地步。
东翎卫先礼后兵,客气地同薛老夫人示意过后,他们便兵分两路,分别去查圣上想要的东西。
东翎卫的脚步很轻,进入一间房后也不会在其中待上许久。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东翎卫的人就如潮水般褪去,干干净净从薛府离开了。
被他们查看过的房间仍然规规矩矩,不见丝毫混乱。除了少了一个薛府的二公子,几乎就没少了其他的东西。
薛二公子正是被东翎卫的人抬到了皇宫,送到了圣上的面前。
他的腿还是断的,成了一个残废。若说京中谁的名声最为难听,那么谁也比不过面前的这位薛二公子。
顾元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还定在奏折上不动,继续批阅着政务:“这就是薛家二公子?朕还记得你。”
被圣上记着的那件事不是好事。薛二公子躺在地上,却比跪在一旁的人还要紧张,战战兢兢地说着话:“圣上,草民薛林,感念圣上还记着草民。”
顾元白撩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你倒是同你的兄长不像。”
薛二公子道:“小的比不上兄长。”
顾元白不说话了,在奏折上写了一个“可”字,将其放在一旁。开始看起东翎卫放在他面前的证据,其中,最上处的就是一封被撕得四分五裂的信。
东翎卫发挥了强大的侦查本领,将这些碎片从薛府各角落一一找了出来,只是还有一些已经消散在风雨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东翎卫的领头秦生沉声道:“圣上,薛老夫人只说一切都由圣上定夺。”
顾元白神情稍缓:“朕知晓了。”
他坐了一会儿,才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白玉扳指沉沉,将那张碎纸片拿到面前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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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口信从北疆传到京城,这里面有诸多诸多不确定的风险。
薛远没法确定这句话能不能真的传到京城,能不能传到顾元白的耳朵里。
而万一真的传到京城了,经过驿站的层层传递,这话最终又会变成何种样子?
如果里头有糊涂记性差的人,又不把这一回事当做事的人,或许还有同薛远有仇的人,这句话就会被完全扭曲了。
在北疆什么都干不了的这段日子,薛远什么想法都想过了,越想越是将事态往严重的方向想。他的精神状态看在身边人的眼里,暴躁得好像是被踩了尾巴无法入眠的狮子。
最近的契丹部族已经深入草原,也没有战事可上书。薛远阴翳了几日,觉得只有早日处理好游牧人,才能早一日回京。
他同薛老将军请令,带着人在冰雪掩盖之下三番五次去查探匹契和吐六于两部的情况,发现这两部已经有了联系,隐隐有结盟的意向。
驻守在边关的数万大恒士兵终究让这些部族感到不安了,他们原本以为大恒士兵在年前就会退回,没想到看他们的架势,这是要留到年后了。
为什么要留到年后?大恒士兵要在边关驻守这么久,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来势不善。
等薛远将这个消息带回讨论时,京城之中,圣上已经将东翎卫查出来的东西看完了。
包括薛远写给薛林的那封拼凑出来的书信。
薛家家仆只以为信中写的就是要褚卫的命,这会儿都有些脸色灰白。但薛二知道信中的内容,反而比他们好一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想,他又什么都没做,这信也是薛远写的,要降罪那就给薛远降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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