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行宫长长的车队在皇城门前停下,百官从马车中走出,各自站在各自的马车旁,齐声朝着顾元白行了礼。顾元白每说一句话,都有太监挨个传到后方之中,等到最后下了散去的命令后,百官齐齐应是,就此一一散开回府。
褚卫跟着父亲引着马车离开,未走几步,就听到守卫士兵外头响起了一道耳熟的声音,“褚子护。”
褚卫回头,正是自己的同窗,他笑了笑,“你竟然在这。”
守卫士兵将同窗拦在路旁,褚卫走出这一片地方之后,同窗才与他走在了一起。
同窗往后头看了一眼,反手打开折扇,打趣道:“当初不屑世俗的褚子护,如今也转身一变,从状元郎变身大官员了。”
褚卫遥想从前,却有些啼笑皆非,他无奈笑着道:“以往是我浅薄了。”
同窗惊讶,收起折扇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当真是褚卫褚子护?”
褚卫敛容,冷冰冰地道:“你来找我是想作甚。”
同窗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这才是我认识的褚子护。”
褚卫转身就要走,同窗连忙跟上。褚府的车夫见自家少爷有友人相伴之后,便带着老爷夫人先行回了府。
京城的道路上人声鼎沸,匠人在做着彩画,身旁有百姓在看热闹,偶尔跑过去递上几碗水,再赞叹的看着彩画。
经过一个个满脸乐呵的匠人,又见到了几个正在作诗的读书人。这些人正在谈论着今日的《大恒国报》,今日《大恒国报》的最上头,刊登了一则地方上为圣上生辰做准备的文章。
“他们那些地方豪强也不知在做什么,”其中一个读书人不悦的声音传来,“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是想要压过我们京城吗?”
“《国报》有言,淮南一处地方,百姓自发准备了一千盏孔明灯,”另一个书生苦笑,“豪强们听闻,立刻补上剩余的九千盏灯,取的正是‘万岁’之意。”
“有了《国报》,方知世间之大,”读书人叹息,又振奋起来,“这些地方想抢走我们的风头,也得看我们同不同意。”
褚卫和同窗对视一眼,忍俊不禁。他们从读书人身边走过,前方几个小童举着糖葫芦热闹地跑来跑去,此情此景,同窗突然叹了口气。
“我才是浅薄,”同窗寂寥道,“明明最好的大恒就在眼前,最好的君主就等着我为其效力,我却瞎了一般,只被大恒之内的不安定给迷了眼。”
同窗苦笑,“我所担忧的大患,甚至在我还对其还了解的不清不楚之前,已经被朝廷解决了。”
褚卫勾唇,笑了。
前些时日数月之间的忙碌,他自然知晓朝廷做了多少事,但同窗不是官身,自然糊里糊涂了。他的目光在周围略过,看着这安定的百姓生活,心中感慨良多。正在这时,同窗说话了。
“我也想做官了。”
他字正腔圆道。
第76章
同窗说完了这句话,不由笑了,“我先前还笑你去考了科举,如今我也要开始这般了。只希望不要丢了人,你是状元,我不同你比,莫要成了三甲就好。”
褚卫轻轻一笑:“你不会。”
同窗哈哈大笑,“承状元郎吉言!”
两个人走过状元楼底下,同窗偶然之间抬起了头,瞥过状元楼的窗口时,他想起了什么,指着那窗口道:“我还记得之前与你同游时,就在这窗口见到一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你道红颜枯骨,皮囊只是一具皮囊,你可还记得?”
唇红齿白?褚卫抬头往那窗口上看一眼,想起了圣上,不由有些忍笑,神色之间有了几分柔和,“我自然记得。”
话音未落,街头就响起了一阵喧嚣。两个人回身看去,只见一队人马横冲直撞地闯进了闹市,他们身着金花长袍,腰带前有垂绅及地,这群人的神情目空一切,样子高大而五官深邃,正是一队异国之人。
闹市之中的百姓和商户慌忙逃窜,摊贩的货物匆忙之中被撞倒在了地上,先前安宁的一幕被这一行人打得稀碎。褚卫容颜一冷,没有犹豫,大步走上前呵斥,“我大恒律法上写得明明白白,纵马闹事乃不可为之事,你们是哪里来的使者,竟如此的嚣张大胆!”
这一队异国人勒住了马,低头一看褚卫,旁若无人地用他们的语言说了几句话,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同窗跟着上前,面上带笑,眼里不悦,“诸位来我大恒,还嘲笑我大恒官员,这未免有些不好吧?”
这一队人马停住了笑,彼此对视一眼。片刻后,他们身后慢悠悠的走出了一个人。这人头戴毡帽,相貌年轻而面如冠玉,微卷的黑发披散在毡帽之下,看着褚卫的眼神带着几分傲气和兴味。
“大恒的官员都是这个样子吗?”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褚卫,挑唇,“都是这般比女人好看的吗?”
褚卫神色一沉,俊美如姝玉的脸上阴沉一片。
异国人大笑了几声,还想再多说些话。巡逻的大恒士兵们就已经赶到了这条街,他们举着刀枪盾牌将这些骑兵齐齐包围住,领头的人脸色凝重,不怎么好看,“西夏的侍者请先前往鸣声驿,之后会有我朝官员前去同你们算一算纵马游街的事。”
这批西夏人见到这些全副武装的步兵,嚣张的神情才收敛了一些,他们看向了最前头的男子,男子正要说话,巡逻士兵的领头人就强硬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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