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优秀,学习能力很强,让他独自率领一定数量的兵马,吩咐他如何做之后,他会完美的完成任务。但秦生做不了一个帅才。
身为一个统帅,最重要的便是驭下,秦生太过老实,或者说太过忠诚,这样的人无法去做发布命令的人,却很容易得到发布命令人的信任。
顾元白很喜欢这样的人。
他停下批阅奏折的笔,道:“薛远只拿了王土山寨主的脑袋?”
“是,”秦生肯定道,“薛大人直言他只要这一个人的脑袋。”
顾元白微微一笑,教导道:“这便是驭下之道了。”
秦生神色一肃,行礼道:“还请圣上指点。”
“驭下讲究的不过是‘宽’与‘严’,”圣上缓声道,“这‘宽’,指的便是金银财宝、功名利禄,手下们跟随你,是为了获得好处。身为将军,不能同士兵抢功劳,身为领将,士兵干得好就得有赏赐和夸奖。威严和好处,一为他们服从,二为他们为你所用。”②
上位者的思想总是共通的,秦生之前一直处于被统治的地位,这样站在高处去理解这些话时,陡然有种茫然感觉。
顾元白看着他的神色,笑了笑,让他退下慢慢想了。
政务处理完了一部分,送上来的奏折已经开始出现了模板和表格、图表模式,在表格、图表这一方面,顾元白自信没人能比得过他,他一眼就能看出哪点不对,哪点是弄虚作假、漏洞百出,发现这样的绝对言辞批评,甚至予以降职调任,开头处理了几个人之后,剩下的官员果然老实了不少。
见殿中没了外人,田福生上前一步低声道:“圣上,先前在齐王府一家发现的卢风手下的头颅,已经快马加鞭送到荆湖南和江南了。”
“好!”顾元白哈哈笑了,促狭道,“朕可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
田福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禁军在各位宗亲大人府中发现的探子也已上了刑车,只是人数太多,估计得过一个月才能送到荆湖南两地。”
“不算慢了,”顾元白摸上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手心下心脏缓慢的跳动速度,叹息道,“希望他们能争气点。”
该狗咬狗就狗咬狗,该造反就造反,千万别给他留情面。
那些豪强,抢完了顾元白都可以称赞他们是个人。
顾元白默默给对手加了把油。
千万别辜负他的信任啊!
*
两日后,精神抖擞嘴角含笑的薛远就站在了顾元白的跟前。
顾元白正在同御史大夫议事,等御史大夫走了之后,薛远才恭恭敬敬上前,行了礼之后道:“圣上,臣不辱使命,得胜回来了。”
在薛远不在的这几日,侍卫长已经痊愈出现在了圣上的面前,高大的侍卫站得笔直,跟座山一样分毫不动的守在圣上面前。
那个位置还是薛远平常站的位置。
薛远余光瞥过,脸上还带着笑,眼中已经阴霾顿起。
什么意思,他给小皇帝剿匪了几日,他的位置就被人给顶替了?
顾元白唇角勾起,含笑看他:“薛卿这几日是出了大风头了。”
小皇帝笑起来的样子鲜活极了,淡色的唇一勾,跟花儿一样。薛远心底下的那些戾气瞬息被抚平,他也咧嘴笑道:“都是托了圣上的福。”
顾元白让薛远再说了一遍事情经过,薛远简单说了一番,三两句就讲完了剿匪的事,这些事在他眼里实在乏善可陈,对手太弱,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剿匪的事,薛远就笑了,“圣上,臣还要献给您一样东西。”
顾元白撩起眼皮,示意让他拿上来。
然后就见薛远拎着一个人头走了上来。
薛远放荡不羁,人头不是被放在托盘里,而是直接被他拎着头发就拿了进来。面色茫然的头颅一晃一晃,顾元白面无表情,一旁的田福生已经惊叫了起来。
薛远没注意他们的表情,径自将头颅捧了起来,笑眯眯道:“圣上,这是王土山寨主的头颅。”
顾元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薛远笑意加深,心道,用一个头颅来换一件皇帝穿过的衣服,不亏吧?
这个头颅,至少能还值不少金银。
但他还没提出要求,顾元白就道:“滚出去。”
薛远笑意一僵。
顾元白面色不变,既没有怒气也没有欢喜,他不去看薛远手中的头颅,而是直视着薛远的双眼,淡淡道:“薛卿,要么你滚出去,要么头颅滚出去。”
薛远“呵”了一声,反手就把头颅扔个了侍卫,让侍卫给拿了出去。
转过头来时,还对上了侍卫长怒目而视的目光。那目光好像就是在谴责薛远这行为有多么恶劣一样,薛远假笑地勾起唇,“圣上不喜欢臣献上的东西?”
怎么这么挑呢。
一身肉的老鼠不喜欢,价值千金的头颅不喜欢,那到底喜欢什么?
薛远想了想府中门客让他送上的什么玉件和孤本,心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的?
但是他余光一瞥,就见到圣上抬手摸上了桌上的羊脂玉。白玉一般的手摸着细润绵软的白玉,一时分不清哪个更为漂亮。
甚至在羊脂玉的衬托下,圣上的指甲都显出了淡淡的粉意。
薛远看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可是过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往圣上的手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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