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眼底阴郁,怒火几乎压抑不住,神情可怖。
一旁的和亲王妃惊呼一声,连忙起身避开一地的油污碎片,她捂着嘴,眼中含泪又惊惧地看着和亲王。
和亲王手已握成了拳,力气绷起,拳头咯咯作响,被他瞪着人扑通跪在了地上,“王、王爷……”
和亲王深呼吸几次,沉着脸道:“备车。”
和亲王来到宫中时,皇上的寝宫之外已经等了几位忧心忡忡的大臣。圣上年初发的那场风寒不光内廷中的人害怕,朝廷上也是动荡不安。如今圣上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大臣们只要一想,就已是满脸的愁思了。
如今见到和亲王来了,众位大臣都聚到了和亲王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道:“和亲王可知晓圣上怎么又病了?”
“王爷可知道什么消息?圣上这病来得重不重、凶不凶?圣上如今如何,御医怎么说?”
和亲王沉着脸不说话,其他的大臣见他如此,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再询问。
过了一会,殿中走出一个太监,笑眯眯道:“圣上如今正在休息,诸位大臣可有急事?若是有,小的这就去叫醒圣上。若是没有,还请诸位大人回吧。”
无召不得入宫,大恒朝也是如此。但还有一些朝廷重要官员的手里有着能进入宫中的腰牌,这是为了让这些大臣若有大事可主动进宫通禀圣上,以免错过急事造成损失。这几位大臣自然是自己拿着腰牌进宫的,全是在忧心圣上的身体,若说急事,那还真是没有。
群臣追问:“圣上如今身体如何?御医怎么说?”
侍卫们带刀守在殿前,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群大臣。太监和气地道:“诸位大人无需担忧,御医已为圣上把了脉,圣上龙体并无大碍。”
听到此,大臣们松了一口气,终于肯随着宫侍散去。
等大臣们都走了,和亲王迈着大步就要往寝宫中走去。太监拦着和亲王,勉强笑道:“王爷何苦为难小的?圣上正在休息,王爷若是想拜见圣上,不若等圣上醒来再说。”
和亲王推开太监,“本王要亲眼看看他此时如何。”
然而刚刚往前走了两步,侍卫长就带着属下拦住了和亲王。侍卫长不卑不亢道:“王爷,无圣上传召,您不能跨过这个门。”
和亲王扯唇一笑,冷面:“本王若是非要进去呢?”
和亲王被顾元白摆了一道被迫困在京城,三年来小事务不断大事却从不能经他手。可以说整个天下,没人能比和亲王更清楚顾元白是多么多疑了。
他在府中闭门不出时,顾元白派御医上门为他诊脉治病,他当时就十分清楚,若是他拒了御医进门,以顾元白的多疑,他必定亲自上门看一看和亲王他是否乖觉。
但即便是知道会让顾元白怀疑他,他还是拒了御医的把脉,到底是心中有鬼还是在期待那人上门……和亲王不想去想。
御医离府前日他在深夜浇了一夜的冷水,就是为了应付顾元白的疑心。果不其然,顾元白就是那般多疑,御医离开不久,他就上了门。
如此了解顾元白的和亲王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要是敢硬闯进寝宫,有多么招顾元白忌讳?
但他心里有把火再烧,有只狰狞的鬼在叫,他必须看一眼那个该死的皇帝,不看一眼和亲王知道自己今天就别想安生了。
侍卫们不敢伤亲王,侍卫长板着脸皱着眉,沉声道:“和亲王,这是皇令。”
和亲王冷冷地道:“今个儿就算被罚,本王也要闯一闯了。”
两方对峙,谁也不肯退上一步,气氛剑拔弩张。和亲王的目光不善地在这些侍卫中扫视,突然眼睛一定,皱眉道:“薛将军家的公子?”
薛远藏在阴影里,面上的轮廓隐隐约约,他慢条斯理地道:“臣拜见和亲王。”
一看到薛家的人,和亲王就想起那个雨日,口中也好像泛起了鹿血腥气,他的表情变换不断,在怒火和厌恶、呆愣之间转变,最后逐渐变得深沉。
“王爷要知道,这里是皇宫,”薛远咧出一个笑,客气劝道,“圣上刚刚疲惫入了眠,王爷要是动作再大一点,怕是圣上都要醒过来了。”
和亲王沉默了一会,缓声道:“圣上龙体抱恙,为人兄长的,总是会为圣上的身体而忧虑。你们不拦着,我的动作也不会大。本王一片忠心,只看上圣上一眼就好。”
薛远脸上的笑倏地收了。
都他娘说人在里面睡觉了,你还看个屁?
殿内传来了脚步声,候在圣上身旁的小太监走了出来,疑惑道:“圣上醒了,问外头是什么声音?”
侍卫长脸色一变,顿时惭愧地低下了头。
和亲王也不由一愣,小太监见着了他,也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无奈道:“和亲王请随小的来吧。”
殿中昏沉,只有门窗有光亮透进,走到内殿门前,小太监轻声通报:“圣上,是和亲王来了。”
“和亲王?”内殿中传过来的声音沙哑,“和亲王来朕这做什么?”
和亲王抿抿唇,“臣听闻圣上病了,特地前来探望圣上。”
“原来是来探望朕的?”圣上的语气不咸不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亲王这是要逼宫呢。”
和亲王心里一惊,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背上流了一身冷汗,“圣上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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