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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年的寒潮来得厉害,大恒朝的会试连考三天,考生食宿号舍之间,若是那些时日再降温或落下雨雪,怕有不少人都会患上风寒,更甚者,可能会在这三日内丧命。
    顾元白到底心疼这些人才们,他最后下令,还是允了举子多添加衣物的决定。
    这圣旨一出,整个京城赶考的举子欢呼雀跃,双目含泪地感激圣上的仁善。
    有那些身体不好本就不适应京城天气的举子更加激动,伏地叩谢不止,不断说着:“圣上仁慈,圣上万恩!”
    一件单薄的衣物,在寒冷狭小的号舍之间就代表着一份取暖的希望。圣上不顾群臣劝阻,仍然决定宽松限度,这就是明晃晃的对他们的爱护。
    来自圣上的着想和爱护,让熟读天地君师的读书人更是心中热火腾腾。
    当然,顾元白对这些举人们仁慈,不代表着会让他们借此机会作弊。
    若是有人胆子敢这么大,借着这个机会裹挟纸条,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比废掉功名更严重的处罚。
    顾元白可不想让他的善举在日后成为一个笑话。
    *
    时间在等待中终于到了会试的日子。
    褚卫一早醒来,淡然地在院中练了一套武术,待到浑身出了薄汗才停了下来。洗漱出来之后,母亲正在重新清点要带进贡院的东西,这已经是她第五次的清点了,褚卫也有些无奈,“娘,不必如此紧张。”
    “娘怎么能不紧张!”褚夫人提高声音反驳,又紧张兮兮地低头继续数着,“香帕、纸张、干粮……”
    褚卫由她去了,径自沉默地吃完了饭,小厮背起了东西,陪着少爷往贡院而去。
    褚夫人将他送到门旁,双手合十的同着漫天的神佛保佑,心中忐忑,“愿我儿顺利过了会试吧。”
    进京赶考的举子很多,因此被分成了不同的批次进入考场,褚卫的运气很不好,他在一大早就要进入贡院,要在贡院之中多等待上整整一天。
    到了门前排队的时候,褚卫让小厮先行回去,他自己背着考箱,脊背挺直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本身的相貌就格外引人注目,气质又如皎皎明月风度翩翩,是以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窃窃私语之间,就明白了这人就是美名传遍京城的第一美男子褚卫了。
    排在不远处、正送着好友汤勉的平昌侯世子李延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处的骚动,他往后一看,幸灾乐祸地拍拍汤勉的肩膀,“汤勉,褚卫竟然参加这次会试了,你还能得到一个好名次吗?”
    汤勉也看到了褚卫,他眉头一皱,又放松了下来,“他已经七年没有继续科考了,七年的时间我就不信他的学识还是那般好。褚卫考就考吧,他威胁不到我。”
    斜后方的褚卫耳朵一动,忽而侧头往汤勉处看了一眼。
    汤勉和李延都未曾注意到,李延问道:“你在学府之中每次的排名都是数一数二,这次有没有把握拿个状元下来?”
    汤勉谨慎道:“悬。大理寺少卿之子常玉言听说也参与了本次会试,他的文章诗赋我也读过,他对我而言是个劲敌。”
    李延不免嫉妒地道:“反正只要在一甲之中,就会被圣上亲自召见。”
    汤勉也不免有了些既激动又紧张的感觉,他笑了笑,装成镇定的样子道:“我一定会让圣上对我刮目相看的。”
    自从那日蹴鞠赛之后,就只能在画中重温圣上的面容。但画中人的模样,又哪里能比得过真人的十分之一呢?
    真正的圣上便是日月之光,想要日月记住他,榜眼不够,探花也不够。
    以他未立冠之名,若是中了状元……
    汤勉心中不由火热了起来。
    褚卫平静无波地移开了视线,垂下眼,遮住眼中的不屑和嗤笑之意。
    跳梁小丑也真是敢想。
    *
    贡院中的会试开始时,大内之中的顾元白也收到了消息。
    他细细听着禀报,良久,淡色的唇轻轻一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不错。”
    田福生为他端来一盅补汤,瞧着圣上高兴,也不由乐着道:“也不枉费圣上的一片爱护之情,这届的举子们老老实实,下届的读书人也能享受些许荫庇。”
    顾元白点了点头,将处理好的政务放在了一旁,“朕也该琢磨琢磨他们殿试的题目了。”
    田福生拿来了宗卷,这些宗卷上记载了万千道策论题目,顾元白随手翻开了几页,摇摇头道:“无论看了多少次,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还是不方便。”
    田福生疑惑地看着圣上,“标点符号?”
    顾元白:“没什么。”
    标点符号,就是断句,古人所说的“句读”。但这标点符号,是不能轻易拿出来,也不是轻易就能通行的。
    自古以来一些孤本学说一直被学术派别所垄断,他们垄断学术靠的就是句读。例如有名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两则断句,一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二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同的派别掌握着不同的断句方法,所理解的含义自然不同,要是实行标点符号之法,必然会使这些学术派别为之震荡,究竟哪个是对的,又凭什么其他人不对?凭什么要将他们派别的断句方法让给天下人知道?
    学术派别之所以称作派别,就是他们独有的文化所给予的垄断特征,因为他们所独有,所以学子们想要学习知识就需要投身其名下,等学的人多了,这样的派别就会转变为学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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