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工作枯燥又乏味,薛钰宁的行李在二人的极力要求下干脆被拖到了他们的房间,但除了睡前,其他时间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他们各有各的事要忙,白日里进行过太多脑力活动,晚上就连体力也不想支出。
原本摩拳擦掌,实际上,真成事的没几回。
就是薛钰宁发现自己经常晚上在这个人的床上睡下,早晨从另一个人的床上醒来,感觉蛮奇怪的。这两人在夜里不睡觉,偷偷把她像块砖头一样搬来搬去,恐怕有点毛病。
于是她把他们轰到同一张单人床上挤着,自己霸占一张。谁也占不到便宜,公平。
会议结束,正好是要休息的时间,薛老派了辆车来接。纪远云和牧微明习惯轻装上阵,没带几样东西,都让战友带回部队搁着,后备箱仅有的空间正好留给薛钰宁的拖箱。
牧微明后退几步,等箱门自动落下,薛钰宁在后座等人齐,窗户开到一半。纪远云迟迟未来,她瞄见他在酒店大厅里和谁说着话。
牧微明顺势抢占后排位置。
看到薛钰宁侧目遥望的姿势,他倾身过来,手掌按在她身旁的门上,凝眸瞥半晌。薛钰宁低眼扫向横在身前的胳膊,和他的侧颜。
“那人你认识?”她问,“这么半天都不过来,有什么要紧话非这个时候谈。”
牧微明沉吟一会,回答:“还真认识,以前是他手底下的,没干多久调到数字化装甲去了。哦对,就是殷存那师。”
听见熟悉的名字,薛钰宁抬起眉梢:“挺巧。”
“不过听说前段时间因为训练不遵守规则被处分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牧微明说完,歪过头。
“你知道得挺清楚。”她道。
平时感觉他们互相漠不关心的,其实这种沾边的小事都知道,就跟埋了眼线一样。
牧微明解释:“当时传得挺开,纪远云带过的人都说是出了名的服从性高,突然闹出这种事,大家都挺意外,全都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后呢?”
“是真的,处分通知都看到了,就贴墙上。那这么看,他训练出的人也不怎么听话嘛。”牧微明不以为意,轻哼一声。
这时大厅里的两个人结束对话,纪远云拍拍对方的肩膀。他很少对别人做出这样的动作,这意味着对方是他非常能够信任的人。
眼见他迈步向车子这边过来,薛钰宁抠动扶手上的按钮,车窗升起,直至完全关闭。
牧微明发现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什么呢?”
“不是多大的事。”薛钰宁只是猜测,“就是觉得,也许那人听不听话不知道,但倒是很忠诚。”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牧微明听不太懂,但不打算刨根问底,只假意附和,缓缓点头。
副驾驶的门拉开,纪远云直接坐下,拉上安全带。从后视镜看到牧微明压在薛钰宁身前,视觉的错位让他的脑袋正好挡住她,对视的姿势像是接吻。
纪远云用力咳嗽几声。
后座的两人分开,司机在发现纪远云上车后赶过来。
纪远云偷偷瞪一眼牧微明,好似在警告他离薛钰宁远点,别找着机会就占便宜。后者假装看不到,死皮赖脸地把她的手拉到大腿上握着,扭头看窗外。
没辙,纪远云招呼司机:“出发吧。”
他们的车先于参会的大部队离开这里。
回城有几个小时的车程,薛钰宁手机玩得发酸,抬起头揉揉眼睛,转转脖子。不其然透过后视镜对上纪远云的视线,不知道是恰好,还是他已盯很久,只是她现在才发现。
总之,他一动不动。
薛钰宁习惯纪远云这样长久的注视,不觉得奇怪,反而想起别的。他和牧微明都能放假,殷存那边或许也能抽出空档。
“远云,上次那个绿豆饼你还想吃吗?我再托人给你带点。”她一边又打开手机打字,一边问。
从手下那已经知道绿豆饼的来处,纪远云再度听见这叁个字,目光甚至暗沉下去,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用。”
很少见到他对糕点这么抗拒,薛钰宁又确认一遍:“点心你都不要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呀。”
他看向窗外。此时车子正开过一片农田,满地绿藤,种的好像是西瓜。
“最近不喜欢吃绿豆饼。”
“好吧。”既然他这么说,薛钰宁把刚刚输入的“两袋绿豆饼”改成了“一袋”,发给殷存。
牧微明斜眼看见,不吭一声。
趁阿姨帮薛钰宁整理行李,两人正忙活得没工夫管其他事时,牧微明冲纪远云使个眼色,把他叫到池塘边说话。
“有事?”纪远云语气仍不好,从柱子上挂的鱼食袋里抓一把,往湖面乱丢。
锦鲤咕噜噜地游过来,水面冒起几个泡泡,鱼食有限,很快被他们瓜分完。
“我跟你没事,你跟那个姓殷的看起来像是有点事。”牧微明敞开天窗说亮话。
纪远云蹙眉:“你都知道了?”
“重要的恐怕不是我知不知道,而是……”牧微明下巴往身后点点,暗示厢房里收拾东西的人。
提起这茬,纪远云还有些火消不下来,嗤笑道:“真不愧是姓‘殷’的,阴招玩得挺好。他不直接跟宁宁告状,想办法拐弯抹角地让薛老知道了。薛老本来就偏他,忙不迭地当回传话筒。他可好,关心要到了,好处得到了,还落个懂事儿的名头。我呢?”
明明是未婚夫,反而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还绿豆饼,能有他头顶绿?
牧微明听完,胸口忍不住地震动,再结合纪远云那满脸的阴郁,抿唇笑得更厉害:“哎呀——”
“差不多得了。”纪远云让他打住,往池塘中又撒一把鱼食。
牧微明咳嗽几声,缓和过来:“谁让你先招人家的,他顶多算正当防卫。”
纪远云压根不接受这理论,斜睨他,不说话。
“赌点什么吧,你玩不过他的。”牧微明看他面露不服,又道,“你知道,这种人一般被统称为什么吗?”
“什么?”
他抬抬眉毛,故弄玄虚地说:“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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