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直蛮夷无船可用,只能打造木筏,木筏稳定性差,一只木筏,站不了几人几马,百丈宽的汴水,便成为最有利于大周的战场。
利用好了,或许能挡住女直三十万大军。
王斗想罢,勒马调头,狂奔向汴京,数十战将、数百骑兵护卫紧随王斗,带起滚滚尘埃。
皇城。
延福宫。
柴熙瑞在东暖阁喝着闷酒。
外面冷风刺骨,暖阁里的热气却熏的人瞌睡,按照火炕原理,设计的地龙,在这个时代,已被富贵人家广泛运用,更别说皇宫大内。
柴熙瑞想到迁都之事难以实现,女直又再度南侵,想走也走不了,怒不可遏,操起纯金酒壶狠狠砸在地上。
正在跳舞的一排舞女,都吓一跳,慌忙跪下。
“给朕滚出去!”柴熙瑞拍着桌子咆哮,舞女、乐师胆战心惊退出暖阁,最近,好几个小太监小宫女,被越来越暴躁的柴熙瑞下令杖毙,她们哪能淡定。
“都怪那个沈浩,不激怒女直,女直哪会再次南下。”柴熙瑞咬牙切齿呢喃着,直到现在他偏执认为是沈浩破坏议和,导致今天这样的危局。
错,都是别人犯的。
自己永远完美、英明。
这就是柴熙瑞,一位刚愎自用极度自我的帝王。
“圣上,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汴京留守,王斗将军求见。”暖阁门外值守的太监毕恭毕敬通报。
“让他进来。”
柴熙瑞强压怒火,整了整衣服,恢复帝王威仪,一名机灵的小太监赶忙把砸在地上的酒壶捡起,并用宽大衣袖把地面擦干净,而后迅速退下。
“微臣王斗,叩见圣上。”
王斗步入暖阁后马上大礼参拜柴熙瑞。
“爱卿平身,赐坐。”柴熙瑞后半句话是吩咐小太监,女直兵临城下,他唯一的倚靠,就是王斗,和王斗的五万西军,当然得和颜悦色对待王斗,这也是沈浩王斗都抗旨,一个成了逆贼另一个却加官进爵的原因。
小太监赶忙给王斗搬个圆凳。
王斗谢恩后,起身,正襟危坐,道:“圣上,今冬偏暖,汴水很难结冻,这对守卫汴京相当有利,只要五万大军,横在南岸,多备强弓硬弩、弩车、投石机,微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不叫一个女直蛮夷渡过汴水。”
“五万大军,横在南岸,汴京谁来防守?禁军已不堪用,朕的一万御林军,守皇城都不够啊。”柴熙瑞的脸拉下来,觉得王斗没把他的安危当回事儿。
“圣上,只要女直无法渡河,汴京就绝对安全。”
王斗试图说服柴熙瑞,柴熙瑞摇头摆手,道:“汴水千里,你区区五万兵,哪能处处设防,给朕守好汴京即可,待勤王之师云集,女直自会退去。”
“圣上,汴水千里,然而适合大军展开渡河之处,仅仅两百里,上游更是崇山峻岭,地势险峻,女直蛮夷全是骑兵,不可能绕道上游,所以,微臣绝对能盯死女直蛮夷,不出半点纰漏。”
王斗说到最后,又跪在地上。
“这……事关重大……明天朝议朕再定夺,王卿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柴熙瑞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王斗只好告退。
朝议……那帮胆小的文臣必然激烈反对他的提议,到时候圣上多半会顺水推舟,王斗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延福宫。
……………………
腊月初九,王斗列阵于南岸阻敌渡河的防守策略,被以刘文泰为首的文官激烈反对,柴熙瑞趁机下旨:五万西军死守城池,不得出战,违者斩。
腊月初十一,女直大军开始渡河,没受到一兵一卒阻挠,前锋三万人顺利渡河,仅仅因木筏平稳性差淹死数十人。
腊月十五,除了小王子兀图所部五万人负责在北岸接应,其余二十五万兵马,以及上万民夫、大量辎重粮草,全部渡过汴水。
腊月十七,女直大军合围汴京,而柴熙瑞和一众文官等待的百万勤王之师,仍无影无踪。
要知道勤王令已发出一个多月。
武林豪杰、江湖义士、民间团练蜂拥而至的壮观景象,也一去不复返,困守孤城之中的柴熙瑞终于明白……人心尽失。
这位骄傲的皇帝陛下,彻底慌了,由于接连北伐、保卫汴京、议和,掏空国库,他便要求文武百官捐银,犒赏守城的西军。
第八百二十九章 攻与防
传承百年的勋贵,掌握着大量土地和财富的高官、外戚、阉党,总共捐出白银总计十一万两。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天文数字。
可王斗听到这个数字,仰面悲呼,愤慨不已,国舅刘义,去年扩建府第,就花费十万两白银。
内阁首辅刘文泰,在老家松江府,侵吞田地近二十万亩,这么多良田,每年从佃户那收的租子,也够十万两。
可笑的是,朝堂之上,人人皆称自己两袖清风,没多少银子可捐。
危难之际,还在为一己私利演戏,也不想想,城若破,家何在?留着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
区区十一万两白银,平摊到五万西军头上,每人二两银子,抵不过一个月的饷银,哪能激励出士兵的斗志。
万寿十七年,腊月十九,女直开始攻城,第二次汴京保卫战打响,这次,没有勤王之师,没有沈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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