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王斗并排骑在马上,凝视整个战场,虽然重创女直,但都笑不出来,心情颇为沉重。
沈浩心情沉重,是因为又有几百人战死或重伤。
王斗不只为伤亡惨重痛心,还为女直人的强悍战力忧心,毕竟整个大周,只有一支沈家军。
女直铁骑几十万,悍将无数。
下次大举南下,该如何抵挡?
“志泽,老夫料定,女直一年之内,必将再度南侵,但愿你在一年之内,让沈家军迅速壮大起来,老夫会尽力帮你。”
王斗这么说,显然把沈浩视为阻挡女直再度南下的唯一希望,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个希望破灭。
“如果这次圣上怪罪下来,老夫会说服王家所有人,以及西军上下,还有朝中故旧,力保你,保你……就等于保大周。”王斗此言发自肺腑。
“老将军抬爱,志泽铭记一生。”
沈浩拱手,对王斗的高风亮节,表达敬意,至于王家、西军上下,会不会为他说话,他懒得琢磨。
爱咋咋地。
总之,柴熙瑞休想动他、动他的沈家军。
“虽然我们损失惨重,但让天下人看到,大周有可战之兵,有忠勇之士,能把女直蛮夷,碰的头破血流,这已经足够了。”王斗这么说,更像安慰自己。
沈浩点头。
就在这时,一员西军战将打马过来,冲沈浩王斗抱拳,面色凝重道:“王帅,沈将军,圣上派人来传旨。”
王斗皱眉。
沈浩淡淡一笑。
该来的,总会来。
两人打马,来到传旨的队伍前。
数十人随着沈浩王斗下马,跪地接旨,沈浩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再没有下跪的习惯。
可他还是跪下,既然身处这个时空,扮演着大周武将的角色,那就把戏演好了,少惹点麻烦。
传旨的老太监见众人跪下,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圣旨,大致意思,在勤王过程中,沈浩战功赫赫,震慑强敌,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不仅官升两级,成为总兵,获封靖边伯,当今天子还亲自设宴,为沈浩庆功。
沈浩接旨。
老太监笑眯眯搀扶起沈浩,连说前途不可限量,然后让沈浩随他进宫,临走还对王斗道:“封赏王帅的圣旨马上就到。”
王斗皱眉,总觉得不对劲儿。
沈浩命姜宁、吕战,带兵回大营,而后随传旨队伍进宫面圣。
两百御林军,三十名大内侍卫,将沈浩簇拥的严严实实,沈浩清察觉到,这些人很紧张,好似做着随时出手的准备。
莫非是打着传旨的幌子,想围杀他?
沈浩暗暗揣测的同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从汴水南岸,走到汴京北门,二十多里路,两百御林军、三十名大内侍卫,并未轻举妄动。
雄伟的汴京北门出现在沈浩面前,城墙、城楼、城门比石头城还要高大许多,上面还有斑驳血色。
不少民夫在护城河两岸清理尸体。
残酷战场,为这座雄城,平添几分苍凉气息。
沈浩随着传旨队伍缓缓入城,街道上的人纷纷避让,麻木观望着,似乎一个多月的围城之战,已把他们的心神摧垮。
连续一个月生活在恐惧之中,确实是对身心的莫大折磨。
一炷香后,沈浩步入巍巍皇城,来到戒备森严的延福宫大殿,大殿之上,数十文武官员肃立两侧。
柴熙瑞高坐龙椅之上,眼神森冷。
沈浩昂首阔步走入大殿,坦然直视柴熙瑞,这位皇帝陛下,身子骨瘦弱,脸色蜡黄,此刻戾气外露。
“大胆狂徒,见了圣上不但不跪,还昂头直视,想死不成?”内阁首辅刘文泰出声喝斥沈浩。
“我即便三叩九拜,圣上还是想让我死,横竖都是死,我为何要跪?”沈浩冷笑着瞥了眼刘文泰。
“你猜对了,朕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柴熙瑞凶相毕露,认为沈浩一再坑他,也不想想,若没沈浩沈家军,宗翰会不会议和、撤兵。
定国公魏威,在心里叹气,一位将才,刚刚崭露头角,就要陨落,属实可惜,不过此子貌似桀骜之辈,抗旨,对圣上无礼,未必可堪大用。
“来人,把他拖出去,千刀万剐!”柴熙瑞也没兴趣指派三司审沈浩,为沈浩定罪,迫不及待要出一口恶气。
“若不是我与王帅,连番苦战,金宗翰哪会议和撤兵,天下豪杰,都看在眼里,你却要杀我,果真是昏君,难道就不想想,女直再度南侵,谁还会为你解围?”沈浩霸气质问柴熙瑞。
“你……”柴熙瑞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脸色铁青。
金瓜武士冲上来,要往出拖沈浩,沈浩双手挥甩,四名金瓜武士飞跌出老远,重重落地后,龇牙咧嘴爬不起来。
柴熙瑞傻眼。
大殿上数十文武官员惊愕。
把沈浩骗入皇城,是怕沈浩带兵作乱,而到了金殿之上,再凶悍的人,也得乖乖跪地求饶,毕竟在这个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得谢恩,所以没人会料到沈浩如此反抗。
“我命由我,不由天,想让我死,你差得远呢。”沈浩藐视着柴熙瑞,冷冷撂下句话,既然没法继续玩角色扮演,那就做回原来的他,我行我素,快意恩仇。
禁军统领樊刚,不得不站出来,大喝一声:“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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