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在大黑河北岸的王实,是他表哥,他父亲,正是西军总管,王沁,王沁麾下,七个总兵官,四个是王家的人,剩下三个,也是王沁提携起来的,所以,王家是当之无愧的大周军界第一门阀。
王元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和底气。
好在王家几代都对朝廷忠心耿耿,加之有北疆边军制衡,且各军粮饷,掐在朝廷手里,多疑的柴熙瑞,才没把王家视为潜在威胁。
“在下沈浩……”沈浩只是道出姓名。
不过沈浩身上的官服,王元认识,跟他身上的一样,只不过他的官服被盔甲遮住了大部分。
所以,王元不敢过分轻视沈浩,年纪轻轻的参将,要么自身实力很猛,要么家世很猛,或抱住的大腿很粗。
下一刻,王元看到被堆叠起来的女直骑兵尸体,还有沈浩缴获的四百多匹健马,不禁诧异。
“这些都是女直骑兵?”王元难以置信问沈浩。
“是,刚刚跟他们打了一仗,两千骑,有一半留在这里。”沈浩笑着回答。
“看来女直不过如此,重骑兵竟被步兵击败。”王元面露轻蔑之意,而后审视沈浩的兵,不禁动容。
倒不是这位王将军被沈家军的军容震撼,而是觉得沈家军的盔甲实在是高大上,若是穿在他的骑兵身上该多好。
他惦记上沈家军的盔甲,但听沈浩说女直败兵刚走没多久,立功心切的他,顾不上询问盔甲的出处,马上决定追击女直败兵。
连一声告辞都懒得说的王元,带着三千骑兵,去追女直败兵,他觉得能被步兵打败的女直骑兵,稀松平常,他带着三千人,一打三,稳操胜券,运气好点,甚至能全歼对方,一战成名。
三千骑兵,带起滚滚烟尘而去。
骑在马上的沈浩微微撇嘴,这位王将军立功心切,多半得吃大亏。
第八百零九章 破城之日
女直战死者的头颅,全被割掉,尸体就地掩埋,若任由腐烂,多半引发疫病,这也是沈浩一路上命手下士兵埋死人的原因。
这个时代,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就是因为各种尸体处理不及时。
至于让士兵割掉敌人脑袋……这是这次胜仗的最有力证明,再者,当今天子昭告天下勤王之师,杀一女直人,赏银一百两。
人头,等于白花花的银子。
正缺钱的沈浩,哪能放过。
一千颗人头,就是十万两白银。
大周朝廷垄断海上贸易,且不是太重农抑商,懂得收商税,国库充盈,兑现柴熙瑞的承诺,绝对没问题。
况且君无戏言。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沈浩一点不担心人头砸在手里,带来的五百辆大车里,有十辆大车装着生石灰,可存放几千颗人头。
打扫完战场,沈浩传令全军就地休息。
百余哨骑散在周边。
四千兵、一千民夫席地而坐,吃着炒面、肉干,喝着水,之前与女直铁骑厮杀过的长矛兵,开始讲述那不足半柱香时间的厮杀什么感觉。
排在后边,没机会捅死几个女直人的长矛兵,瞅着别人显摆,特郁闷,全在心里憋了股劲儿。
沈浩则带着十多名军将,慰问伤员,那个双腿被女直兵用大斧砍断的伤员,已失血过多而死。
在没有青霉素没有很好止血手段的当下,重伤,意味着死亡,侥幸活下来的,十之一二。
虽然沈浩出兵前已做好充分准备,带着一支经他亲手培训的战地急救队,还带着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草药,可面对双腿被斩断这么严重的伤,依然束手无策。
众目睽睽下,沈浩站在尸体前,鞠躬默哀。
聚在一起的伤员错愕,在这尊卑有别阶层分明的时代,底层士兵战死,主将看都不看一眼,很正常。
沈浩这么做反倒不正常。
可这不正常的做法,使伤员们热泪盈眶。
沈浩鞠躬默哀,跟在沈浩身后的军将当然得有样学样,一个个也被沈浩感动,觉得跟着鞠躬,一点不丢人。
“把他放在装石灰的马车上,我的兵,无论在哪战死,都能魂归故里!”沈浩说到最后,话音铿锵有力,俨然是对所有士兵做出的承诺。
“愿为将军赴汤蹈火!”
一个伤员喊,其他伤员跟着喊。
最后四五千人,齐声呐喊,喊声震天。
休息了半个时辰,沈家军继续前进,目标是汴京,勤王,就是去保住都城。
“粮草,各种干粮,还能维持多久?”骑在马上的沈浩,问被他喊过来的军需官,行军打仗,粮草是重中之重。
军需官肃然拱手,道:“禀将军,由于一路上,一直从各府县补充粮草,粮草与出发时相差无几,不过,肉干、鱼干、腌菜都已消耗过半。”
沈浩缓缓点头,照这么计算,粮草和各种干粮,加起来,够他的兵,饱餐半个月,若省着吃,维持二十天不成问题。
临近汴京,到处是女直骑兵,如果进不了汴京,补给会很困难,但愿汴京之围,二十天内可解。
不然,就得只身去闯女直大营,杀尽他们的高级将领,包括东路军元帅,被奚人称为魔帅的金宗翰。
沈浩如此想。
眼下这厮不去闯女直大营,是想利用勤王的机会,练他的兵,真正的雄兵,需要战争来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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