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瞧着李聪在十多个男生簇拥下离开，忍不住问魏振国“他是？”
    魏振国意味深长笑道：“李聪，老秦的得意门生，挺有个性，在学生里的威信挺高。”
    高三一班、二班，是重点班，魏振国一直是一班的班主任，老秦则是二班的班主任，多年来相互较劲。
    这么干，可以激励学生。
    却也使两个班的学生或多或少产生对立情绪。
    上课铃响。
    校园恢复平静。
    “我正好没课，咱们叙叙旧。”魏振国这么说，沈浩何媛哪能拒绝，跟着魏振国进了教学楼。
    ……………………
    西京二中后门这条街，一如既往热闹，路两侧是网吧、书店、小饭馆，还有被学生戏称为“炮房”的小旅馆，且不乏占道经营的小摊小贩，吃午饭这个点，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有人叫卖自家的炸串。
    有人吆喝刚出炉的烤红薯多么香甜。
    有人就地兜售各种书籍，从文学名著学习资料到YY小说香艳杂志，一应俱全，包罗万象，一辆印有城管标志的四门皮卡顺马路慢悠悠驶来，车内五个制服不整的城管，边抽烟边审视马路两边，小摊小贩却异常镇定，该干嘛，仍干嘛。
    初来乍到的外地人目睹此情此景，定然质疑西京城管的威慑力。
    实际上，并非西京城管宅心仁厚，二中后门这条街有社会大哥罩着，城管大队对这条街睁只眼闭只眼。
    皮卡靠近路边书摊，副驾驶位小领导模样的城管指着卖炸串的妇女，皮笑肉不笑道：“给我们一人来一份鸡排。”
    中年妇女无奈点头，开始忙活，几分钟后，将炸鸡排递到城管的手上，一城管装模作样掏钱。
    “不值几个钱……算我请客了……”卖炸串的妇女知情识趣推让，假装付钱的哥们儿嘿嘿一笑，将掏出的零钱揣回裤兜。
    皮卡开动，往前行驶几十米，副驾驶位头发稀疏有地中海趋势的中年城管喊停，车子又停在卖烤红薯的摊位前。
    秃顶的城管头头边啃炸鸡排边冲着卖烤红薯的男人说：“你这烤红薯，味挺香的，给我们一人来一个，挑大的。”
    “好勒。”
    卖烤红薯的男人痛快点头，明知对方不会给钱，也不敢怠慢，只要是个穿制服吃皇粮的，就能断掉他的生计，不得不低三下四，逆来顺受。
    五个分量很足的烤地瓜，少说六斤重，一斤卖六块钱，这一下子损失将近四十块钱，四十块钱能买多少白面大米，能在菜市场秤多少斤别人捡剩下不新鲜的蔬菜，够他一家子生活多久？
    卖烤地瓜的李铁柱越盘算，心里越不是滋味，表面不着痕迹，接住车内抛出来的一支香烟。
    四十块钱的东西，换来一支香烟，还须装出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年轻时的李铁柱也怀揣梦想，斗志昂扬，坚信自己的人生会很美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活了大半辈子，生活的艰辛磨平了他的棱角，更磨掉他的雄心壮志，会为几十块钱心疼，会为五毛钱一支香烟欣慰。
    人生这部大戏，千千万万个李铁柱做了体现生活艰辛的配角龙套，而这些人往往只能盼着儿女出人头地，让他们扬眉吐气。
    李铁柱凝视手中难得一抽的红塔山香烟，暗暗嘀咕：儿子，好好努力，明年高考，考上清华北大，别像你爹这么没出息。
    “给钱！”
    一个帅气的少年冲到烤地瓜摊位前，怒视车内的城管。
    第三百三十一章 恻隐之心
    怒视城管的帅气少年，正是之前在二中校园内围堵沈浩的李聪，在李聪看来，父亲顶着酷暑严寒摆摊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谁白吃白拿，谁就在欺辱父亲，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聪，别胡闹，一边去！”李铁柱声色俱厉呵斥儿子，生怕年少轻狂的儿子得罪城管大队的人，就算这条街有社会大哥罩着，每个月按时交保护费，基本平安无事，可城管也不是纯粹的摆设。
    “给钱！”
    “放心，我们不白吃白拿。”
    坐在副驾驶位的城管冷冷瞥一眼李聪，掏出皮夹，抽一张崭新的五十元面钞票，递出车窗。
    “不用给……几个烤地瓜……不值钱的东西……”李铁柱急的语无伦次，要上前推让。
    李聪抢先接过钞票。
    “不用找钱了，多出来的钱，给那个卖炸串的，走。”带队的秃顶城管吩咐下属开车走人的同时关上车窗，再不多瞧李铁柱、李聪。
    皮卡远去。
    李铁柱急的唉声叹气。
    李聪把钱塞父亲手里，道：“爸，有时候，越忍让，越是被欺负，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
    “你懂什么？”李铁柱瞪儿子，欲言又止，实在不舍得责备一直以来是全家荣耀的儿子。
    李聪平静面对貌似很生气的父亲，自打懂事起，无论父母怎么说教他，从不反驳或据理力争。
    不顶撞父母，让父母省心。
    李聪恪守的人生信条，没多少同龄人有这觉悟。
    “爸，别胡思乱想，不会有事。”李聪出言安慰父亲，流露出强大自信，因为二中这一片，是他的地盘。
    凭他个人魅力，号召百八十号男生跟着他胡作非为不是什么难事，其中不乏家世不俗的二世祖，何惧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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