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时候,温黎东曾经说过的话反而成了苏岁安的武器。
“你总说你是我哥哥,没有谁家哥哥会和弟弟谈恋爱,”苏岁安慌乱地抹了把眼泪,“还有,从我回来,你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给我判了死刑,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种感觉,我只是一觉醒来……一觉醒来就没有那个温黎东了。”
苏岁安的声音不大,却像刀刃一般扎着温黎东的躯体。
而苏岁安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到底只有前十八年的记忆,哪怕温黎东对他冷言冷语那么多次也还是没能将现在的温黎东与曾经的温黎东分割开来,于是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比起温黎东的游刃有余,苏岁安更像个横冲直撞的小孩儿。
“那我把那个温黎东还给你。”温黎东突然说,苏岁安愣了愣,他抬眼看着眼神的人,连哭也忘记了,而他又落入了那个宽阔温暖的怀抱中,他听见温黎东说:“一个不够就还两个给你,只要你愿意要。”
“我一个都不要。”苏岁安抽噎着说,他是口是心非的,他很想要,但也不贪心,一个就好。
“我想给。”温黎东说。
这个夜晚以苏岁安的眼泪收场,大概是哭累了,当然同温黎东斗智斗勇更累,于是他早早的睡着。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温黎东靠在床头,一只手轻轻拢着苏岁安细软的头发,他的表情平静,那双冷灰色的眼睛中却暗潮汹涌。
如果苏岁安还醒着,那他一定会知道那是什么眼神。
是独占、是后悔、是疯狂、是无尽的爱。
温黎东总是愿意为苏岁安低头。
四年来,那份爱意从未熄灭,它被温黎东锁在心的最炙热的处亦是最隐蔽处。将近一年的时光里,温黎东在无数个深夜用这样的眼神描绘着苏岁安的轮廓,又在无数个白日里独自煎熬。
温黎东说要把那个温黎东还给苏岁安那就是真的还。
苏岁安醒来时还有些懵,但很快就想起了晚上发生了事情,于是又有些气恼,气恼自己总是不沉稳,然而自我反省还没有进行完毕,就被人压在了被子里。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英俊面容,苏岁安的心猛地一紧,他想要推开温黎东,但对方实在抱得太紧,他根本无法动作。
接下来苏岁安愣住了,唇上是柔软的触感,温黎东亲了他。
“你……”苏岁安脸蓦地爆红,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温黎东却没有太大反应,反而还有几分理所当然的意味,因为才醒,他的声音有些慵懒的喑哑:“这是早安吻。”
“我没说要跟你亲!”苏岁安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
之后,他看见温黎东脸上闪过一点疑惑,又听见男人说:“以前我们就是这样的,我说了要把之前的我还给你。”
苏岁安被温黎东的逻辑绕晕,还是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
最先发现不对劲是王姨,趁着温黎东不在,她拉住苏岁安偷偷问他是不是和温黎东和好了。
“谁跟他和好了?”苏岁安有些懊恼,“我还在生气。”
王姨一听这话乐了,笑眯眯地说:“这就对啦,给他点儿教训。”
虽然温黎东追到苏岁安这是一定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愿意多看点儿好戏。
那个吻只是个意外,那是因为苏岁安那天早上没有清醒,后来他就同温黎东说了,不许再这样,温黎东应下这话,但还是会刻意同苏岁安亲近。
倒也不是刻意,而是从前温黎东同苏岁安就是这样相处的,而且重逢以来,两人也很亲密。
上午,老师又来给苏岁安上课,他是国际上知名的华人演奏家,也不知道温黎东是花了多大价钱才把人请回来给苏岁安当私人老师。
老师很喜欢苏岁安,毕竟天资聪颖的学生谁都会喜欢。
一曲终了,老师说:“岁安,下个月我会在B市举办个人演奏会,我想你应该很久没有在大众面前演奏过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作为我的特邀嘉宾出席我的演奏会。”
苏岁安倏然睁圆了眼睛,他用手指着自己,诧异不已:“我……我可以吗?”
老师笑了笑,“你当然可以。”
苏岁安有些跃跃欲试,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舞台上演奏过了,但同时他又有些胆怯,害怕发挥不好。
老师很热情,苏岁安只好答应。
为了陪家里的人,温黎东把最近的宴会酒局全推了,于是每日到家的时间格外早。
他一回来便看见苏岁安在草坪上陪Polly玩。
温黎东觉得或许可以给Polly再改善一下伙食,因为苏岁安同Polly在一起时总是很开心,然而下一秒他又不想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没有一只猫能讨苏岁安欢心。
“岁岁。”温黎东走近喊道。
“你回来了,”苏岁安还是在笑,他的心情看起来格外好,抱着Polly就往温黎东这儿跑,他的瞳仁里落满欣喜,好像是等了温黎东许久一般,说话说得很急,“今天有一件大好事!老师邀请我去他的演奏会,说最后一首曲子我们四手联弹。”
苏岁安此时还沉浸在那种喜悦中,然而说完便觉得不对劲了,之后就是无比的懊恼,习惯害死人!他总是有什么好事就想着要跟温黎东分享,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
温黎东却管不了那么多,一面为苏岁安开心,一面又为苏岁安的态度开心,他弯弯嘴角,十分自然地牵起苏岁安的手往屋内走去,“真好,我的岁岁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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