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贞言刚从部里回来,进厅后本想给雍炽请安,却正巧看到二人嬉笑的模样,脸上登时挂了一层寒霜。
“爹……”齐贞言跟着齐鸣泰走出去,叹口气:“你有没有觉得陛下哪里不对劲?怎么突然对阿宥这般亲密?”
“啊?”齐鸣泰正拿着放大镜鉴赏雍炽给他的字画:“陛下宠你弟弟,那自然是好的。”
“爹!”齐贞言径直把那字画卷起,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陛下曾经把阿宥宣到排云台,我们还误以为陛下是让他侍寝?”
“唔,那不是早就澄清的误会么?”齐鸣泰对儿子没有什么耐心:“再说了,陛下前几日还给我提起过,说他洁身自好,在排云台并未荒淫之事,我当日上折子也是没了解好情况,陛下不责备我们家,已经是恩宽了!”
齐贞言道:“陛下为何会向父亲您解释自己的后宫之事?”
齐鸣泰一怔,前几日他和雍炽对饮一番,雍炽状若无意的提起之前他写的奏折,还言辞恳切道:“朕虽居宫外,且常召见伶人,但都是为了听曲赏琴,朕承认自己时而荒唐,但一向立身持正,绝不会贪恋美色,放纵自己。”
齐鸣泰当时以为雍炽要问罪,结果又觉得更像是皇帝的澄清……
齐鸣泰想不通雍炽为何要拉着他说这些,迷迷糊糊揭过去,如今被儿子一提点,忽然从心底涌起寒意。
难道……
“我觉得咱们还是要给阿宥提个醒。”齐贞言叹口气:“他年纪小,别再被……”
齐鸣泰脸色凝重:“嗯,你今日就去探探他口风,还有,让下人把北边的院子正屋都打扫出来。”
第92章 约法三章
齐贞言沉吟了片刻, 寻到齐宥道:“陛下前几次来府,皆是住你院子里,虽说这是陛下不拘小节, 但毕竟于礼不合, 我已嘱人把另一所院子收拾出来,专门侍奉御驾。”
齐贞言觉得如此一办, 齐宥也乐得清净,没理由不同意, 谁知齐宥却立刻挑了挑眉头道:“大可不必,我院子够住, 陛下也习惯了, 何必再折腾旁人?”
齐贞言皱眉道:“你学业这么重, 陛下又在你院子里,能休息好么?明日还要念书,你……”
齐贞言还要再说, 齐宥拉拉他衣袖,已经开始撒娇:“哥……我睡得真挺好,那院子也大, 我根本听不见陛下的动静,真的不影响。”
他可不敢说,雍炽住在齐府,夜深人静来敲他房门的事儿。
“成吧……”齐贞言想了半晌,还是觉得很是古怪, 不踏实的低声吩咐弟弟一句:“陛下今日总是往咱们府里跑,我怕是冲你——许是我想多了,但你也要对人有个警惕。”
“哥你是不是最近政务不饱和啊?”齐宥翻个白眼,不在意道:“陛下要什么美人没有, 就下死眼盯着你弟弟?”
齐贞言正要答话,忽听屏风外传来雍炽笑语:“卿在此处和阿宥说何事呢?”
声音不大,但齐贞言一对上雍炽近距离含笑的双眸,身子不由反射性的微颤。
那笑眸如森寒的虎口,也许下一秒就会吞噬触怒他的人。
他不知雍炽听到了多少,也不敢撒谎,忙拱手道:“是臣多心了,阿宥甚是吵闹,臣怕弟弟夜间影响到陛下,特意来……来嘱咐他几句。”
“朕和阿宥相处甚好,贞言不必多心。”雍炽伸手,拍拍齐贞言的肩膀:“你的心还是要多放在政务上啊。”
齐贞言没说话,总觉得压在肩膀上的力度里有些震慑的意味。
雍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往齐宥那边笑眯眯的靠,带点显而易见的讨好:“朕方才闻到饭香,不知你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阿宥随朕看看?”
“堂堂陛下眼巴巴的,非馋我们府中这一口。”齐宥看到雍炽的笑颜就忍不住调笑:“我们家的厨子,说起来也都算是御厨了。”
“下个月就给他们放俸禄,”雍炽接过话,毫不避讳的笑言道:“朕看不如干脆把你家改成行宫算了。”
齐贞言被此话激得脸色几变,再看齐宥,却笑得如早春三月的暖阳。
雍炽亦笑得明朗,还轻轻拍拍齐宥胳臂:“走,咱们去用膳。”
两人并肩说笑着往花厅走去,齐贞言站在原地望着二人背影,半晌没回过神。
雍炽森寒冷酷的眉眼,竟然也可以如方才般盛满纯粹的笑意温柔。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能察觉出雍炽尚在克制自己的情感,他所看到的,只是雍炽不经意间泄露的惊鸿一瞥……
那……在旁人望不到的地方,那眼眸会变得如何炽热疯狂?
齐贞言心弦一颤,隐隐察觉出有什么在失控。
用完晚膳,齐宥和往常一样去房中写作业,雍炽和齐鸣泰说笑几句,也借口疲惫溜去院中。
齐鸣泰和齐贞言对视一眼,却毫无办法。
雍炽轻车熟路的走进房里,深邃的眸光黏在提笔写字的齐宥身上:“又刻苦呢?”
齐宥头也没抬:“嗯。”
雍炽受到怠慢,不高兴了,满脸色相的贴上去抱住齐宥:“朕今日拆穿了那些人的把戏,阿宥还没夸朕呢?”
齐宥早就无心学习了,顺势放下书本,亲亲他的鼻尖儿。
“只这个?”雍炽摸摸鼻尖,贪得无厌的腻上去:“来点和平日不一样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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