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严肃的摆手拒绝,她现在一堆事要做,怎么能贪图玩乐呢!
拒绝好友后,她羞涩又诚恳的去请教几位嫂嫂,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这些学习。
三嫂秦蓁从一堆礼单清单里抬起头,挑眼看她,“贵妃娘娘刚从宫里给你选了几个精干的老人随你去王府,你不懂的她们自会提醒,规矩礼仪这种东西,不出错就好了,要那么精深做什么,当博士吗?”
郑芸菡挠挠头,转身去找二嫂。
温幼蓉摆手驱开一堆请示婚宴与宾客安排的下人,终于得了几分清净,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宗谱?责任?学这个做什么?他们王府有皇位要继承吗?”
郑芸菡一个激灵冲上去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
眼见二嫂和三嫂都十分忙碌,郑芸菡不好再打扰,转而去找大嫂。
长嫂如母,有些事还是要请教大嫂的!
舒清桐从一堆账目里抬起眼来,抿唇冲她招手:“你来。”
郑芸菡羞答答的凑过去。
舒清桐带她回到嘉柔居,一把拉开她床头边上的小书柜,哗啦啦掉出几本书,舒清桐指着《房中秒术》、《阴阳合和养生道》、《俏妇手札》,平和的问:“你还需要谁专程来给你讲吗?”
郑芸菡:……
“我——还是找晗双去玩吧。”
……
临街而设的贵客雅间,伙计来来回回的送最新的货。
池晗双大气道:“你我相识多年,如今你都要成亲了,我当然要送个像样的贺礼!咱们就不来虚的,你就自己喜欢的随便挑!”
店家伙计都是最会看眼色的,一听这话,相互使了个眼色,最后捧进来的小匣子里,赫然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金砖。
池晗双嫌弃:“哪有直接送金砖的,方方笨笨的,又没有什么好彩头。”
店家笑盈盈的解释——这是店里最新的货,卖的是金砖,但卖法有所不同。她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多少都会囤金,但若要拿金做成喜欢的样式,总要专程找师傅画图纸,商量要怎么打。金左右要囤,若再他们店里买金,不管什么时候,是想打首饰也好,铸件儿也好,店里都能提供无偿的手工活,个个都是经验老道的师傅,手艺一流,总有符合客人喜好的!
末了,店家补了一句:“这是近来一个新卖法,咱们店里囤得货不多,卖的最好!”
郑芸菡对这个金砖卖法有点动心,有时候打个金件儿,不同的师父合心意的程度都不同,这家店储着许多师父,还不收手工钱,省事多了,她倒没想让晗双破费,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囤一块,以备不时之需!
池晗双看出她的动心,爽快道:“我就要这个!”
郑芸菡按住她,结果还没开口,池晗双已经示意她噤声:“若你是要驳了我的心意,还是免开金口!”
郑芸菡失笑:“太贵重了。”
池晗双恨铁不成钢的虚点她:“你怎么回事,马上就是要做王妃的人,往后要当好大一个家,居然对这一块小金砖谈贵重,当心旁人笑你!”
郑芸菡看着好友,在经历了最初的激动兴奋之后,心头第一次盈了几分伤感。
从小到大,她和晗双总会在年节给彼此赠送小礼,偶尔喜欢什么,也会想着给对方带一份。那时的她们还是小小少女,一转眼,已经到了给对方送成亲礼的年纪。
郑芸菡弯起唇角,也要了一块金砖。
池晗双不解:“你怎么又买一个?”
郑芸菡柔声道:“你与史靳也已定亲,我总要送你个什么。方才掌柜说,金砖虽然方笨,但能随心所欲
铸成心仪的样子。我权当借这块金砖,祝愿你与未来的夫君情比金坚,未来的日子,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
她说的是“夫君”,而不是史靳,因为她也不确定晗双与史靳会走到什么地步。史靳又是否能待晗双如初。但她希望,无论晗双身边的人是谁,都能给她随心所欲的快活。
池晗双鼻头有些发酸,她打了郑芸菡一下:“给你买成亲礼是高兴的事儿,别说的像生离死别似的!我们以后,一定还能玩在一起的!”
郑芸菡轻声笑着,重重点头:“嗯,还会一起的。”
……
不知是不是好友的事情起了个头。
郑芸菡感到那种即将嫁人的激动和喜悦忽然就淡了,随着婚期将近,涌上心头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和难过。明明都没出长安,却总有种很多事都要变得不同的恐慌感。
她害怕是自己那块心病还没有好透彻,看着嫂嫂们揽下所有琐事为她张罗,她就不敢让这种低落的情绪显现半分,之后几日,都躲在房里看书度日,又告诫真儿善儿,不许出去胡说。
可她这模样,又能骗得过谁?
大婚前一晚,最后一次试完嫁衣,舒清桐和秦蓁又点出几处需要简单修改的地方,对了对眼神,谁也没多说,带着人离开了。
郑芸菡撑着笑脸,心里堵得发慌,她不是很懂这种感觉,自己分明是愿意嫁给卫元洲的。
她将珍藏的匣子翻出来,看着里面的物件儿,紧紧抱在怀里,在榻上缩成一团。
安静无声的房里,响起了少女隐忍的抽泣。
郑芸菡埋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灼热滚落在匣子上。闭上眼,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许多画面,喜怒哀乐,忧愁畏惧,都是在这一方宅院里发生度过。像是传闻中人死灯灭前,走马观花闪过一生景象那般,这种感觉,像是在宣告着她的这一小段人生,也走到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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