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抬手,轻轻按住车帘,将寒风挡于帘外,轻轻笑起来:“可我反而安心了。因为,我原本就更擅长走这样的路。”
她看向郑芸菡,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我习惯了这样,即便迂回蹉跎,折腾耗神,我一样会往自己想要的目的地走,就是不知道,他这样娇气又不爱吃苦的人,折不折腾的起。”
郑芸菡:“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能不能让太子收回成命?太子一向敬重王爷,若是王爷去劝,或许……”
秦蓁:“你知道,王爷为何忙的连看望你的时间都没有吗?”
郑芸菡唇瓣轻颤,没能说出话来。
秦蓁替她说了答案:“因为他也想为你造一个安稳无忧的家,与你相互陪伴,相互扶持。太子赐婚一事,牵扯私人恩怨,王爷可以去劝,但再英明的君主,也会因一时糊涂,对信任敬重的人迁怒离心。你愿意让他冒这个险,舍得让他之前所有的操劳都白费吗?”
郑芸菡慢慢低下头,搭在座上的手,慢慢紧拽座下的软垫。
郑芸菡的情态,秦蓁悉数收于眼底,她眼中略过一丝不忍与愧疚,但下一刻,又变得坚定。
马车抵达忠烈侯府,秦蓁亲自将她送进府。
忠烈侯这几日正心烦,听说秦蓁登门,以为是郑芸菡自作主张将这个女人接到府里,连忙谴刘氏去赶人。
刘氏对忠烈侯一味让自己做恶人感到不满,但面对这位一家之主,她也只能顺从。她也不出面,只派了几个人守在郑煜星的院门口拦人,果不其然,郑芸菡很快带着秦蓁往这边走。
守在院门口的下人拦住二人,刘氏这才端着主母姿态,笑盈盈的走过去。
郑芸菡如今连装都不愿意装,对刘氏没有好脸色。刘氏热脸贴了冷屁股,纵然畏她,也架不住在外人面前丢人的恼怒。
遂冷了脸色,搬出忠烈侯:“侯爷嘴上没说,但心里紧张星哥儿的很。他如今需要好好休息,那王家姑娘要来照顾
星哥儿时,你不也拦了人吗?怎么这秦姑娘是大罗神仙,能救命的?”
郑芸菡正要开口,秦蓁已抢先道:“夫人说得对,还是让郑大人静养吧,芸菡,你二嫂可在府里?我有些公事来找她。”
刘氏不知道朝中的事,只觉得秦蓁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眼里露出讥讽的笑意。
郑芸菡看秦蓁一眼,还是带她去找了二嫂。
离开时,她回头看一眼得意离去的刘氏,神色渐冷。
秦蓁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温幼蓉人就在府里,得知秦蓁过府,连忙赶来,秦蓁顺势将郑芸菡打发回嘉柔居。
温幼蓉奇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公事可以聊的?”
秦蓁确认郑芸菡已经离开,缓缓道:“公事的确没有,但私事,尚有一件可以聊聊。”
她丝毫没有做客的拘谨,从容又淡定:“事关重大,有劳女侯将嫂夫人舒氏一并请来,再找个合适说话的地方。”
……
咚。
温幼蓉手里的杯子掉在桌上,茶水滚了一路,流出茶桌边沿,她没躲也没擦。
一旁,舒清桐也愣住。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蓁,异口同声:“菡菡惧婚?”
秦蓁捏着茶盏,轻轻点头:“正是。”
舒清桐不敢相信:“这不可能,煜堂从未提过此事。”
温幼蓉也不信:“菡菡最信任游清,什么都会对她说,没道理会不告诉他。”
秦蓁面不改色的忽悠:“大公子与二公子的确疼爱芸菡,但我以为,三位公子在芸菡心中,本就是不同的三位兄长,她对兄长的敬爱与依赖,因人而异。总有些事,她会告诉大公子,却不告诉二公子,会找二公子,却瞒着三公子。”
“我与三公子的事,或许两位听过些,也许从不知道。但眼下朝中的事,二位一定清楚。我以为,即便无缘做他的夫人,也听不到芸菡唤我一声嫂嫂,有些事,却是我可以尽力而为的。”
舒清桐和温幼蓉都没说话,三弟和秦博士的事,她们的确听自己的丈夫提过,太子赐婚的事也不是秘密,但现在更令她们在意的,还是芸菡的事。
她竟然恐惧婚嫁。
论疼爱妹妹,郑煜堂和郑煜澄不输郑煜星,可知道芸菡这个秘密的,只
有郑煜星。因为老三那样的性格,更能包容芸菡的一切情绪。
他不像有威严的兄长,更像个与她玩在一起的玩伴。
秦蓁扫过二人的神情,继续添火力:“有些话,我只在这里对二位说,出了这个门,自会锁死遗忘——自古以来,上至天子后宫,下到百姓家宅,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家事。越是根基深厚盘根错节的大族,诸如此类的事越是数不清,忠烈侯府,自然也逃不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做父亲的不在意,做长辈的不留意,日积月累,自然就成了她心里的一块心病。从前不加以正视,待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强行掰正,恐怕会适得其反。”
温幼蓉和舒清桐皱眉不语,两人心中的复杂,不言而喻。
秦蓁:“听三公子说,大公子与二公子正在为芸菡寻觅良人,试想一下,若他们将人领回来,芸菡却极力抵触,结果会如何?”
“我知两位夫人与芸菡既是姑嫂关系,亦是知己友人,对她的喜爱与呵护更胜一般人家的嫂嫂,我以为,论对芸菡的耐心和真心,两位夫人比如今的侯府主母更适合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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