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星噙着笑,歪头:“够坦白啊。”
秦蓁学他歪头:“你都这么问了,我还遮遮掩掩,不是很可笑吗?”
郑煜星别开脸:“池家也好,郑芸菡也罢,提到你那位未婚夫,无不咬牙切齿,可是你对他,未必有几分真心吧。”
秦蓁一改端庄站姿,背起手来认真想了一下:“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
郑煜星听得脖子发寒。
如今,最惨的就是陈家。
自他回过味来后,虽然没有再跟郑芸菡掰扯这事儿,但是秉着求知之心,他还是暗中打听一番,收集了些细枝末节的线索。
若太仆寺卿没有被拉下来,第一个要提拔的就是陈彻。
陈彻是陈家最有天赋的嫡子,对马驹的研究同样深刻,虽然他生在陈家,但以他之能,未必不懂得时局上的变通,拽着家族的产业不放手。
若非外室一事办的不光彩,又被陈家连累,如今代替陈寺卿迎合太子新政的,很可能就是他。
郑煜星知道没有女人能忍受丈夫婚前养外室。
他听说过的先例里,娘家无势的,多半忍气吞声去接纳的;娘家有势力的,要么是痛快断干净,在退婚一事上让自己占尽道理,以免影响以后说亲;要么将外室处置掉,将此作为男人的痛脚,捏着它强势嫁过去。
可秦蓁不同。
她还真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花。
隐藏自己,不动声色踹翻陈家,搅乱秦家,推胞弟上位,甚至借势出头占了原本该属于陈彻的位置,借陈秦两家之乱拿走所有资源,这就不是寻常女人能干出的事。
而与这些手段对比的,是她亲自出面帮陈彻脱困,还
在陈家最乱时安顿了他的外室。
女人心资深研究者郑煜星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嘲讽。
陈彻对她不忠,她成全他,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拿走陈彻身上有价值的一切,甚至以女儿身取代陈彻原本的位置。
她是挺喜欢他的,喜欢他人傻钱多。
秦蓁忽然道:“郑大人找我来,就是想听听我有多喜欢前未婚夫?”
郑煜星撇嘴一笑:“当然不是。”
他向后蹬墙,借力站直,立刻比她高出许多,理了一下衣袖,对着她正经抱拳:“我就是想说,秦姑娘志存高远,你想做的事情,我绝不干涉,只是,往后芸菡和晗双同在太仆寺求学,还请秦博士念在她们多年闺中情谊,一并照顾照顾。这人情,我会记下。”
这话,饶是秦蓁,都愣了一下。
也只一下下。
然后她倏地笑起来。
像是忽然想明白,又带着点“你赢了”意味的笑。
入太仆寺上学,听起来好像是要做个粗鄙的马夫,整日流连马厩,与马畜打交道。
但其实,若为女子求学,也是可以有针对于女子的教学方式。
至少对秦蓁来说,要让一个姑娘在这一行闯出点名堂的同时还护其雅名,并不算难事。
但在只有郑芸菡的情况下,秦蓁没必要,也没理由这么大费周章。
可带上池晗双一起,就不一样了。
如果池晗双坚持要去,敬安伯府也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公然抵触新政。
秦蓁是池晗双的表姐,她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池晗双。至少池晗双学成从太仆寺走出去,没人敢说她粗鄙。
所以,郑煜星给晗双送报名表,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郑芸菡绑定一个名誉保障。
顺道回敬她晚宴上摆他一道的事。
拉她来说这番话,是想告诉她——你的心思手段,我都知道,但我愿意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照顾我妹妹。
想明白他这一招的动机,秦蓁啧啧摇头:“郑大人若不说,我险些以为大人是在报复我晚宴上的事呢。”
郑煜星面露茫然,疑惑道:“报复?此话从何说起啊?秦姑娘帮了我大忙,甚至没让我动脑子操心,我全程既不用想招,也不用问为什么,乐的轻松自在,谢你都来不及
呢。”
秦蓁笑意从容,忍不住想夸他。
狗男人。
她说:“客气什么,谈情不谈谢,不是郑大人说的吗?”
郑煜星这才笑了:“正是这个道理。”
跟你谈情,和自寻短见有什么区别。
“之后,就有劳秦博士照拂了。”
秦蓁:“也得劳烦郑博士指点。”
围墙之下,乱草丛中,男人明朗有礼,女人温柔宽和。
烈阳炙烤下的人与景都在眼球中跳动。
也不知是前一幕交锋刚刚落下,还是新的对阵正在掀起。
……
“真的吗!我只要填了这个,我也能去吗?”池晗双正在冰席上废人瘫,拿到报名表的瞬间整个人弹起来:“嗷嗷嗷,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上过学堂呢!”
郑芸菡知道她愿意去,也很高兴:“对呀对呀!”
池晗双双目放光:“太仆寺招考,不分男女,只要过了都能授官,太厉害了吧!”
郑芸菡:“对呀对呀!”
池晗双紧握拳头:“我决定了,我要去,我要闯一番事业,跟我表姐一样厉害!听说马政买卖很赚钱的,我也要捞油水,买大宅子,等我搬出去了,我看谁敢逼我成亲!”
郑芸菡:“对呀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