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笑话!
旁人都看出门道来,太子又岂会看不出。
他皱眉:“这座次是谁安排的?”
郑煜星面不改色:“大抵是下头的宫奴吧,需要臣去查一查吗?”
太子眼神轻动,摇头:“不必。”
隔着好几个座次,卫元洲清楚地看到湖蓝裙衫的小姑娘往自家二哥那头瞅了瞅,又不断看向周围的人,皱起小眉头。
她不用想都知道旁人是怎么议论的。
那眉头皱了片刻,又舒展开来。
圆溜溜的眼里溢出几分狡黠。
这是有坏主意了。
卫元洲发现自己竟也能看懂她的小表情,笑了笑,正欲让人斟酒,又忽然顿住,朝太子身边的方向看去。
郑煜星抱着一把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暗藏凌厉与敌意,仿佛在说:还看?
卫元洲对男女之情的确不拿手,但在其他方面,他格外敏锐。
在并州时,他能感觉到郑煜澄对他亲近芸菡之举并不反感,亦或说,起先是反感的,但在他自己都经历了一段坎坷情路后,心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至于郑煜星……严格来说,他们上一次交手,还是他代妹妹来讨公道。
只因他
在天木庄赛马,欺负了郑芸菡。
当初,恣意轻狂的少年在马场上给了他一个无情的下马威。
而今,抵触依旧。
卫元洲适应良好,甚至亲自斟酒,对着郑煜星遥遥一敬,径自饮下,继续大方欣赏心上人。
郑煜星轻轻磨牙。
很好。
郑煜星随手拉来一人,耳语几句。
宫奴连连点头,小跑去贵妃座次,低声对郑芸菡耳语几句。
郑芸菡点头,起身离席,近乎小跑着回到了忠烈侯府的座次,小小的身影往哥哥嫂嫂们后头一扎,迅速消失。
卫元洲面无表情的看着郑煜星。
郑煜星桃花眼轻轻一番,嘴角轻掀,我让你看。
太子转头发现另一边空了,“郑芸菡人呢?”
范氏心一揪,眉头皱起,太子果然还是在意这个女人。
郑煜星眼神扫过范氏,心中暗嘲,面上道:“她在宫中住了好些日子,家嫂有孕在身,她牵挂的紧,自请换席。”
太子笑了一声,也没在意这点事。
不多时,盛武帝携皇后与贵妃临席,众臣起身叩拜。
贵妃坐下时,发现小丫头不见了,问了一句。
候在一旁的宫奴低声道:“姑娘回侯府坐席了,似乎是侯府的少夫人请过去的。”
兰贵妃笑了笑,“她与几位嫂嫂倒是相处融洽。”
秦意给秦蓁倒了一杯酒,低声道:“皇家宴席,果然处处是戏。”
秦蓁借着捏酒杯的动作,轻翘的兰花指漫不经心指向席间两处:“这两人,了解一下。”
秦意顺着姐姐所指分别看过去,是两个年轻男人。
脸颊微泛醺红,身边有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作陪,应是夫妻。但见他们对自家夫人讲话的表情,就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秦意唇角勾起。
哦豁,这么快就被姐姐盯上,你们真有福气。
盛武帝选了万宝园避暑,就没准备搞什么严肃气氛,所以今日的晚宴纯粹是为众人舟车劳顿而设,他自己也有放松之意。
很快,皇帝在内官的提示下,注意到了座次格外靠前的秦家姐弟,好奇的问了一句。
太子不慌不忙,似早就等在这里,“父皇,这两位就是儿臣先时说过的秦寺卿和秦姑娘。秦寺卿于马政颇有见解,秦姑
娘更是位女伯乐,儿臣与他们一番浅谈已经受益无穷,得知父皇前来万宝园,便令他二人同来。”
太子这人,看着亲和无害,其实是个很真实的男人。
他觉得谁有用,必定会重用谁,任人唯贤这一点在太子身上,时时刻刻都在发光。
谁都知道太子眼下很看重马政改革,就因这对姐弟的他心意,能给他所需,他就能在宴席上给人这样的荣光。
盛武帝对马政也很看重,也是有心锻炼太子的能力,此刻心中好奇,直接与秦家姐弟对起话来。
毫无意外的,秦家姐弟的术业有专攻令不少人大开眼界。
而秦蓁更是给众人来了一个暴击——她所知这些,绝非纸上得来的空谈。
她自己经营着两个马场。
不仅如此,北厥与西域盛产良驹,她在这两地都有投钱的铺子,虽不是最大的东家,但足够在当地混个熟人,所以,无论是马匹买卖的小道消息,还是对这两地的风土人情,她都十分熟悉。
正因为熟悉,所以在地域不同对培养良驹的利弊影响上,见解更深刻新颖。
盛武帝不过与她交谈片刻,便觉眼前天地大开,兴趣渐浓。太子见状,飞快作阻拦状:“父皇,这可是儿臣辛苦挖来的人才。儿臣得好好留着的。”
盛武帝嗔笑:“笑话,朕还能与你抢不成?”
这对父子一说话,在场的皇后和太子妃同时一咯噔,不动声色的望向座中的秦蓁。
秦蓁神态自若,整个人还沉浸在谈及兴趣的愉悦中,好像半点异常都没察觉,旁边有人插话,她顺口就搭上话,完全忘了自己前一刻是在和皇帝说话。
郑煜星也在看秦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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