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芸菡感到一阵寒凉自天灵盖汹涌袭至尾椎骨。
卫元洲金冠紫袍端坐席间,坐姿笔挺,既有武将的硬朗,亦有王孙贵胄的风流明艳。
再没人看郑芸菡,尽数望向卫元洲,席间有着比刚才更热烈的骚动,彼此暗含深意的神色,似在传递什么心照不宣的秘闻。
早闻怀章王府有意与将军府结亲,如今看来颇有几分属实,否则怎么会谁都不搭理,唯独舒清桐出声时跟着喊价?
座上的盛武帝也惊了一下,低声与一旁的皇后道:“元洲一整晚不开口,朕当他对此局无意,没想竟是等在此刻。”
皇后笑:“臣妾观舒家姑娘虽在叫价,但已显疲态,王爷终归是贴心人。”
盛武帝笑着,想起太子近日为这位皇叔的婚事前后张罗毫无进展,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
卫元洲不理旁人态度,浅笑望向舒清桐,和气的仿佛在商量:“舒姑娘不介意吧。”
舒清桐心道,她就是介意,还能和一个王爷争相竞逐不成?
四万两的价位极高,内官敲定紫檀木由怀章王购得。
卫元洲对舒清桐颔首一笑,舒清桐亦点头回应,两人眼神全无纠缠,干脆错开。
郑芸菡看到郑煜堂冲她轻轻点头,赶紧命宫人抬着紫檀木送往怀章王那处。
卫元洲看着走近的人,竖手笑道:“且慢。”
郑芸菡面露疑惑:你又作甚。
卫元洲:“此物于本王来说并无大用,不过是想为灾地百姓略尽绵力。四万两银钱本王分文不会少,但此物,便赠给舒姑娘吧。”
舒清桐当即起身:“臣女当不得。”
卫元洲丝毫不在意舒清桐的推拒,对面前的郑芸菡微微一笑:“本王是个粗人,不擅长摆弄这些精细玩意儿,有劳郑姑娘转交。”
郑芸菡轻轻抬眼,猛然撞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眼底似藏了个嚣张的人影,一手叉腰一手提剑,指着她质问:老不老套,俗不俗气,无不无趣?
郑芸菡赶紧垂眼,麻溜把东西往镇远将军府那里送,刚走过去,面前忽然横进个高大身影。
舒易恒硬撑着站起来,惊得舒清桐赶紧扶了他一把;他也不在意,盯着郑芸菡直笑:“有劳郑姑娘。”
郑芸菡垂眸看向他的腿,舒易恒细心察觉,飞快道:“我没有乱动,一点也不疼,你的药很管用。”
郑芸菡轻轻点头,抿唇往后退了两步,宫人将东西抬到镇远将军府座次边上,然后蹲身一拜,垂眸退开。
舒易恒的眼神粘在她身上随她走远,浑然不觉原本盯在自己身上的三双目光,变成了四双。
卫元洲轻撩衣摆坐回座中,目光扫过舒易恒另一条完好的腿,拇指按动食指骨节,咔的一声响。
郑芸菡逃回自己的位置,呼吸急促,抚着心口:“终于结束了。”
郑煜澄调侃她:“你还会怕?”
郑芸菡敢怒不敢言。
忠烈侯府的热闹终于过去,安阴的眼神从舒清桐身上收回来,给宫人做了个手势。
不多时,以镇远将军府名义奉出的舍利子与佛经被放上义卖台。
今晚被抢尽风头的安阴非但没有恼火,还颇有兴致道:“郑大人觉得今晚是否精彩?”
郑煜堂状似不解:“公主所指为何?”
安阴下巴微扬:“就是不觉得了?本公主也觉得,前头的都不算什么,精彩的,应该在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郑家三大山:盯——————
卫元洲:本王看他是另外一条腿也不想要了。
郑芸菡:当时我害怕极了!
相信我,成年人的感情戏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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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愁苦,我对于存稿果然还是太乐观了。
第25章 笺纸
大齐佛寺香火旺盛,信徒众多,然舍利子可遇不可求,讲的是一个机缘。
舒清桐今日已占了许多风光,将军府奉出此物,更叫人觉得舒家这等将门之家,既有金刀铁马的豪气万千,亦有慈悲柔软的怜悯善心;舍利子比之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在赈灾救民的义卖中更胜一筹。
内官报出名录底价,手抄经文一本,舍利子一枚,一百两。
郑芸菡凑到二哥面前:“这是今夜最低的报价吧,舒姐姐若是去经商,必定是个良心大商。”
郑煜澄摇头:“幸好她不经商。”
郑芸菡也不争辩,十分捧场的叫了五百两,与舒清桐对视一笑。
喊价的人络绎不绝,价格逐层抬高,席间忽起一人,握着一把折扇对着盛武帝搭手一拜,转而对众人道:“家母信佛,今遇此等至宝,在下没有错过的道理。为免去不必要的耽误,在座诸位大人但凡有心叫价者,不妨直接喊出能力范围内的最高价,在下所出,必高于该价位。”
“二哥,这谁啊?”郑芸菡捏着果壳点点那人。
郑煜澄抬眸一瞟,轻声道:“信宁侯府世子,周先望。”见她仍疑惑着,又补充道:“两年前,信宁侯府曾登将军府门,求娶舒家八姑娘为世子妃,没成。”
郑芸菡心道:难怪。
若真想买,在座中跟着喊价便是,偏要站出来露个脸,摆出“随你们喊多少,我愿出最高”的姿态,很是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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