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当天晚上,省厅常务副厅长曾克己又亲自出马,和组委会几位日常负责人召开了联席会议。
这个联席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确保明天上午,严书记对展览会的视察圆满成功。
因为这已经是展览会的第五天,有了前边四天的经验,基本上现场情况都在掌控之中,要不然,就不仅仅是曾克己过来,而是秦文亲自过来了。
在展览会还没有正式开幕,严书记还没有去首都,确定要参加开幕式的时候,相关的联席会议就是秦文亲自主持的。
因为开幕式那天,不但严书记会参加,还有其他好几位班子里的省领导也要参加,安全工作更是头号重要任务。
秦文亲自过问,亲自安排,实属正常。
严书记视察前夜的联席会议,一开始还是比较顺利的。“节外生枝”的情况发生在重要事项的研究完毕之后,大家点起了烟,会议气氛明显变得比先前要轻松许多。
会议到了“拾缺补漏”的阶段,大家想到什么就补充什么,所以气氛比较轻松。
补充完毕,基本就可以散会了。
“曾厅长,你们公安厅对自己的同志,还真是爱护啊……”
季汉高一边抽着金装南烟,一边对身边的曾克己说道,脸上挂着微笑,语气相当随意,就好像两个好朋友喝酒聊天一般。
其实季汉高和曾克己的关系也只一般。
尽管两人的级别一样,都是正厅,曾克己是省公安厅常务副,季汉高是外经贸委常务副兼党组书记,似乎在各自的领域,实权也差不多。不过曾克己比季汉高年长差不多十岁,场面上,这就是两代人了。
而且两个单位本身没有太多交集,所以他们之间也就不大可能有多大的交情。
季汉高一用这种语气,这种神态说话,曾克己心里就是一动,觉得季汉高接下来要说的,只怕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季汉高嘴角的笑容更意味深长了些,像是事不关己般地说道:“我三天前亲自给你们督察处打过电话,向他们反映情况,结果到现在也没给我个正儿八经的结果……”
“哦?”
“有这种事?”
曾克己双眉微微扬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的惊讶不是装的。
王为那个事,曾克己确实不知道,没人向他汇报。或许是大家伙觉得这样的“小事”没必要去麻烦曾厅长吧?
省公安厅厅长的职务是由秦文兼任的,然而秦文从来只管大事,省厅的日常事务,都是曾克己在打理。所以,曾厅长也一样是只管大事的。
王为这个事,细论起来,根本就不算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纯粹是王为得罪了季汉高,季汉高借着展览会组委会的名义,要“教训”王为。
省厅督察处那帮人,谁不是人精?
智力不怎么够的,能干督察?
关键这事吧,两边都不好惹。如果换个别的小警察,还不是云都的,是边城来的,敢这么得罪一位当权的正厅级领导,那纯粹是自找麻烦。督察处说什么也得给季汉高季主任一个面子,做个处分决定。
但对王为,不好这么干啊!
王大队年轻归年轻,这一年多来,实在立的功有点多,闹的动静有点大。
督察处真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个处分,这位把两枚一等军功章,一枚二等军功章往胸前一挂,径直闯到督察处,找郑处长理论,郑处长怕也不那么好应对。
以王为那二杆子脾气,这种事他真干得出来。
撇开这个不说,王为自己的背景也不简单啊,何敏都亲自出马了。
郑东还真得三思而后行。
何敏这位大小姐,在云都地界的实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的。一般人,何敏真看不上眼。别看人是个“纨绔”,但纨绔做到何敏这样的水平,那也不寻常,决不能当普通纨绔子弟看待。有时候,人家老头子不好出面,她都可以代表的。
所以这事就在郑东那里压了下来。
郑东的想法也简单,这事能压多久算多久,反正季汉高也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以后他郑东也不大可能调到外经贸系统去工作。等时间长了,季汉高气也消了,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很多问题,不都是这样大事拖小,小事拖了的吗?
既然这样,自是没必要去惊动上级领导了,尤其没必要惊动曾厅长。
至于说季汉高以展览会组委会名义向省里打的报告,也等厅里领导追问起来再说吧。
郑东之所以敢于这么拖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事本身,王为并没有什么大把柄落在季汉高手里。厅领导真要问,也很好回答。
一定要给王为处分,或者批评教育什么的,那也是你们厅领导做决定。
故而曾厅长压根就不知道季主任气从何来!
曾厅长这满头雾水的样子,更让季主任心里生气。
老季还真不信曾克己不知道这事。
倒不是说这个事本身有多严重,季汉高也是人精,场面上摸爬打滚那么多年,对这一套清楚着呢。关键这事是他老季亲自“投诉”的,这个身份摆在那,公安厅的人,就不该好好重视重视?
老季对自己,可是自视甚高,从来也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会在正厅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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