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你吃饭你吃饭,我这就去叫他,他就在我们宾馆上班,在锅炉房……”
赵蓓蓓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王为却并没有坐下去继续优哉游哉地吃早餐,而是紧随其后。
毫无疑问,这个赵蓓蓓的表哥将是相当重要的证人,必须第一时间见到他,从他嘴里听到的第一手资料,未经任何转述和修饰,是最靠得住的,王为也能因此作出最准确的判断。
一手资料和经过转述乃至修饰的二手资料,有时候效果完全不一样,甚至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云山县宾馆占地面积并不大,从餐厅到锅炉房几分钟就到了。
“表哥表哥……”
一到锅炉房门口,赵蓓蓓就扯着嗓子叫喊起来。
一名年轻人应声而出,见到赵蓓蓓咧嘴一笑,随即目光就落在了王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诧的神情。他见过王为,知道他是专案组的人。
在这些偏远县淳朴的人们眼中,从省里市里来的专案组刑警,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表哥,这是,这是专案组的王大,王大队长,他有事要问你!”
赵蓓蓓其实是很机灵的姑娘,马上就给表哥做了介绍。
“你好,我是王为,请问你贵姓大名?”
王为主动向年轻人伸出了手,看得出来,这其实是个很腼腆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多年前他为什么会招惹到苏振雄那样的凶神恶煞。至于说在汽车站见到苏振雄,想叫人去打他,估计也就是在表妹面前说的一句充门面的大话。就这样的,你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叫人去打苏振雄。
一般的人,三五个加在一起,也绝不是苏振雄的对手。
不是说绝对实力不如,真要是大家都拼命了,三五个摞在一起,拼人命也拼死苏振雄了。关键这世界上有几个人是真愿意随时随地和人拼命的?
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
苏振雄这种亡命之徒,气势上就能压住许多人。
“你好你好,王大队长,我是赵宏阳……”
年轻人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敢跟王为伸手相握。
呵呵,以乡为名,倒也不错。
“听赵蓓蓓说,你昨天在车站见到苏振雄了?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赵蓓蓓知道苏振雄是“抢劫杀人大案”的嫌犯,那是因为她参与了案情分析会,赵宏阳可不知道这个情况。听王为这么郑重其事地问起苏振雄的消息,还略感奇怪。
“啊啊,这个事……”
赵宏阳一边支吾着,一边望向赵蓓蓓,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某种“指点”,因为他自己不好判断,这个事对他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赵蓓蓓连忙说道:“表哥,你知道什么都要如实跟王大反映,放心,王大是好人!”
再次被人发好人卡,王大有点郁闷地摸了摸鼻子。
“好好,王大队长,是这样的,我昨天确实在汽车站见到苏振雄了……上午我去汽车站找一个老乡,想让他给我家里带点钱回去……我老家是宏阳那边的……结果见到苏振雄了。”
“苏振雄也认识你?”
“没有没有,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还记得他……”
王为点点头。
这很合理。
多年前,赵宏阳不过是无数被苏振雄打过的人中间的一个,并且毫不起眼,苏振雄哪里还会记得他?但对赵宏阳来说,被苏振雄打到去住院,这个事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苏振雄的样子,也就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不管在哪里见到,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苏振雄去哪里?”
“去宏阳,我亲眼见他上了去宏阳的班车。”
从云山县城到最偏远的宏阳乡,足足四五十公里,路况相当一般,老式的班车要走上两三个小时,要是一路上再上下客,慢慢摇过去,那么走上四个小时都很正常。
所以县城每天去宏阳的班车只有两趟,一班在上午,一班则在中午。
“他虽然上了去宏阳的班车,但也有可能,他会在半路上下车呢?”
王为说道。
赵宏阳搔了搔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想应该不会……苏振雄是赵老刀的打手,赵老刀特别喜欢他,苏振雄坐牢出来,我看是会去找赵老刀的……”
应该说,赵宏阳这个推断很有道理,实际上,苏振雄中途下车的可能性还真不大。沿途那些乡镇,他又不熟,也不挨着边境线,他中途下车干什么?
九十年代远远不如后世那么交通便利,绝不是你在每个乡镇都随时能搭到车的,有时候就算你有钱也未必能叫到车。
不过,王为马上又想起了另一个疑问:“昨天过小年,赵老刀还会在矿山吗?他们矿上的人,不要过年的?”
照理,这个时间段,私人矿企应该老早就放假了吧?
他们又不是国家单位,没必要严格遵循春节放假的规定。
“矿上有人矿上有人……很多人都是从外地过来挖矿的,过年就在矿上,不回家……而且,过年矿上还有好酒好肉吃,很多人都在矿上过年!”
“对呢,王大,很多矿老板都要腊月二十七二十八才下山,还有矿老板也在矿上过年的,和大家一起过年,过完年就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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