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把手,想要稳坐钓鱼台,最主要的就是要有个超然的身份,只做最后的仲裁者,而不是参与到具体的事务性工作中去。
刘强双眉一蹙,说道:“有争议,还是要按规定来办事。”
教导员张海华忍不住插口说道:“我看还是要落实首问负责制。谁接的警,谁就负责办案。总要理出个头绪之后,需要移交的案子,双方负责人商量好之后,再办理移交。”
通常来说,教导员更加不负责这些具体的案子,他和所长是有明确分工的,党务工作和内勤工作,归他管,业务工作主要还是所长负责。
但事实上,基层派出所不可能真的这么泾渭分明。
就那么点权力,每个人都想要均沾一点,谁也不能独吞,或者一个人吃大头。
平时张海华和刘强的合作还算愉快,张海华能摆正自己二把手的位置,刘强的吃相也不特别难看,大面上总是能过得去。
现在忽然又冒出个王为来,张海华其实也有点不爽。
李民主笑道:“教导员,那还得有个主从吧?比如这个案子,我们三警区认为应该由刑警队来办,刑警队却认为应该由三警区办,到底该听谁的?要是谁都不办,这案子不就悬着了吗?”
“是啊,教导员,要我说,咱们还是以前的老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案要案和涉毒案子,交给王所那边,这样一来,就理顺关系了。”
一警区负责人老卫也开口了。
相对来说,老卫是四个警区中和李民主关系比较好的负责人,一警区的辖区和二警区相邻,以前李民主负责二警区,两人和警区的一些工作人员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算是酒肉弟兄。
后来李民主和陈鹏对调,也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还是经常一起喝酒吹牛。
自然,老卫对王为的意见也很大,关键时刻,自然是帮着李民主说话了。
老卫这个意见很明白,其实就是要把刑警队和禁毒队“单列”,以前是警区负责的,现在还由警区负责,只有警区觉得棘手的案子,才交到王为那边去。
李民主和老安便齐刷刷地点头,对老卫这个意见表示赞同。
陈鹏不吭声,但是很显然,他也不可能当众表示反对。
毕竟他也是警区负责人。
但王为明显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处理办法,这太被动了,人家不想办的案子,难啃的硬骨头,统统丢给他这边,凭什么?
有好处,有肉吃,好办的案子,人家自己留下了。
王为又不是冤大头。
他自己或许无所谓,可以不争,但要为手下的弟兄们弄点好处。
毋庸讳言,当时的派出所,办案子是一大收入来源。人数众多的联防队员,上边可没有足额的财政拨款。虽然说不少联防队员,是有工作单位的,原单位会给他们发工资,但随着改革的深入,不少联防队员已经从原单位领不到工资了,每个单位都要讲效益不是?何况不少单位确实是发不出钱来了,甚至有少数原单位已经倒闭,工人都下岗了。
就算原单位还在,多数也只能从原单位领到基本工资。津贴奖金什么的,还得派出所自己解决。
刘强也不是财神爷,他从辖区各单位搞来的赞助款,压根就不够开支这么多人的津贴奖金,最多就是能保证所里的日常办公开支,接待开支和一些聚餐的费用。
各个警区得自己想办法创收。
王为的刑警队和禁毒队因为是试点单位,经费方面,市局和分局都有倾斜,基本能保证,不过王为还得为手下十几个弟兄找点活水来源。
再说这个所谓的试点单位,也不能永远试点,总有要停止试点的一天,到那时候,王为可以预见,不可能还有这样特殊的待遇,自我创收永远都是不二法门。
当然,刑事案和涉毒案,是不能搞创收的。
如果在后世,这是红线,不能碰。
当然,眼下这个时空,规矩远没有那么严格,不少案子办着办着,味道就变了,性质也变了,只要能摆平方方面面,最终的结果会和当初的预计大不相同。
“既然要我们来办案,这个决定权,最终应该在我们这里吧?”
王为寸步不让。
李民主笑道:“没问题啊,我们本来也没争。大家都同意以王所和你们刑警队禁毒队为主,有案子先给你们报过去,你们觉得应该留下的就留下,觉得不该留下的,再交给我们办就是了。我们都愿意配合。”
这话说得好不皮里阳秋。
实际上他们现在就是这么干的,不管什么案子,一股脑都塞给刑警队和禁毒队,至于所谓“不该留下”的交给我们来办,压根就是句面子话。案子到了刑警队禁毒队,再想交回给警区,门都没有,人家根本就不接。
哪有这样的,你们觉得不好办了,又交给我们?
归根结底,大家都想要这个决定权。
别看李民主话说得漂亮,很大气,实际上还是在拿捏,照他这么说,这个会等于没开,现状得不到半点改善,王为和他的手下都会累死。
老安和老卫立即点头称是,对李民主的意见深表赞同。
王为就笑了,冷笑。
看着他脸上这阴冷冷的笑容,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们,这家伙要出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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