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手腕一转,将那杯烈酒递到姜虞面前。
姜虞叹气,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叫上叶师兄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没有提前告知你。我自饮三杯,向你赔罪,行了吗?”
姜虞说着,又斟了两杯酒饮下。
她本来就不胜酒力,酒量也就比江玄好上那么一丁点儿。放下酒杯时,她脸颊上便浮上两朵红云,以手捂唇,轻咳了两声,嗓子眼里火烧火燎的。
江玄盯着她那张娇艳的面庞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喜欢他什么?”
你喜欢他什么,我可以学。
姜虞晃了晃脑袋,耳朵里嗡嗡直响,有点晕乎乎的:“嗯?”
少年语声低沉,缓缓道:“你到底觉得叶应许哪里好?”
姜虞:?
干嘛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叶应许哪里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但江玄既这样问了,她少不得得好好思考下该怎么回答。
姜虞以手拄额,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江玄看在眼中,更是怒火中烧,心里也觉得自己窝囊,若是放在往日,遇见叫他不顺心或者危害到他利益的人,能拉拢的便拉拢,不能拉拢的便杀了了事,哪里需要如此瞻前顾后。
可是叶应许不一样。
这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不能随意杀了。
之前她和同门女弟子被困在荒山道观中,最后同意将十三郎放出去送信,便是因为有女弟子提到“不能让叶师兄为她们冒险,她们应该自救”。
在游仙村中,她为了救叶应许,不惜以身犯险,暴露了半龙血脉。
今日在会馆中,那小弟子不过含沙射影地讽刺了叶应许两句,便引得她大动肝火,强行为他出头。
可她对自己呢?
除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与他退婚,她对自己可有哪点比得上对叶应许?
他之前真是气昏了头,选错了策略。
明知叶应许在她心中地位非凡,为何还要一再与她生气?
夺人所爱,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他之前是怒急攻心,不仅失策,甚至是错失了太多良机。
姜虞想了半天,总算为叶棒槌找到了些许闪光点。
“叶师兄心地善良,有原则、有底线,做事专注……嗯,对,叶师兄是个好人。”
江玄垂下眼睫,低低道:“所以你讨厌我,是因为我是个坏人?”
姜虞道:“我现在没有……没有讨厌你呀。”
虽然江玄行事的手段,确实称不上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更称不上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但他也不算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只不过偏激了些,性子变态了些。
江玄道:“你虽不讨厌我,心里却防着我。”
姜虞差点就想说,防着你不应该吗?你这小变态阴晴不定,翻脸无情的,谁知道你哪天不高兴了想坑我一把啊。
可她直觉这话说出口,江玄肯定要气得把她头扭掉,遂违心道:“哪里有啊。”
江玄听她说话不尽不实,心中除了怒焰更盛,还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但他已决定改变策略——至少,得先从叶应许手里把人给抢回来,再朝她发火,也不过是将人越推越远罢了。
从游仙村,到太阴宫,再到回归江家,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所拥有的一切,全是靠自己夺来的,他不信自己会在这件事上败给一个小小的叶应许。
也,决不允许自己败。
江玄伸手拉了姜虞起来,道:“我已派人去黑水城查探消息了,应该再过一两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姜虞见他居然不再生气了,心里颇觉惊异,简直觉得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不过他不再生气,倒也是件好事。
姜虞听到会馆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扯了扯江玄的袖子,道:“我们快下去看看吧,别一会闹出事来了。”
江玄带她下楼来到大堂里,遥遥便望见西门独秀还压着两个弟子,想要逼迫此二人道歉,可这两个弟子也是倔骨头,更兼发现围观的人中竟还有不少支持他们的人,胆子遂大了起来。
一人囔道:“凭什么要我道歉,我们师兄弟几人聚在一起,说了什么,你们西门家的人管得着吗?谁知道你就坐在隔壁啊。怎么了,你们西门家的人气焰这么嚣张,连我们秋思仙府的弟子私下里聊什么都要横插一手?”
西门独秀不是擅长争论的人,只道:“我要你们在我师尊的剑意面前道歉!”
另一个弟子被西门独秀抓得头皮生疼,不禁口无遮拦道:“我们没错,闻弦老儿不止比不上我们秋思仙府的春风剑,他还是个连自己婆娘都护不住的窝囊废!”
“住口!”
叶应许从人群间越身步出,厉声道:“快向风雅兄道歉!”
那弟子啐道:“呸!你帮着外人欺负同门师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西门独秀额角青筋突起,显然觉得极为受辱,情绪已到了暴走边缘。
姜虞瞧着西门独秀的样子,觉得他下一步像要杀人,不由转头,悄声问江玄道:“春风剑虞春秋和西门闻弦到底什么过结?”
江玄见她靠得极近,鼻端闻到淡淡香气,不知是脂粉香,还是皂角的香气,心间的怒火不觉稍稍平复了些,靠在她耳边道:“当年西门闻弦初出茅庐,游历至秋思仙府,以一人之力连挫当时的七名锋,搅得秋思仙府颜面大失,险些无法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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