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幼宁拉着圆果一路跑出胡同,紧张地再钻进另外一个胡同,正好就再听到外头有人喊让路的声音,跟刚才叶五爷来时一样。
她心脏怦怦直跳,忍不住探头往外看了眼,一眼就对上撩起轿子窗帘的叶五爷目光。
明明轿子与她相隔甚远,亦看不清对方面容。但对方准确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清凌凌的,再远也能感受到。
即便不知这束目光是什么深意,她猛然打了个寒颤。
“姑娘,好像没人追来。”圆果喘着气,把半个身子露胡同口的小主子给拽了回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嫁妆也不要了吗?”
萧幼宁这才一激灵回神,说到嫁妆,垂头抿了抿唇道:“李家会送回来的!会一样不少,送回到我这里!”
她跑走,不全然是怕叶五爷的到来。
而渐行渐远的轿子帘子已经放下,有人走到轿子侧边,低声跟里面的青年说话:“五爷,那个萧姑娘,是不是把我们算计了?”
轿子里就响起低低一声笑,像是回应。
可不是,萧家那小姑娘,胆大包天。拙劣的算计,难道认为他看不清。
刚才她在和李家争论要回嫁妆,转头就跑走,在别人眼中,不就是她被李家和叶家的势力吓得落荒而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幼宁:李家叶家都是王八蛋
叶五爷:锅从天上来,还得稳稳接住
第3章
夏季的夜总是来得晚一些,却也捧不住时间,萧幼宁从另外一个方向出了藏身的胡同,发现天已经黑得透透的。
“姑娘,我们上哪去?”
圆果扶着她的胳膊,溜圆的双眼茫然扫向四周。
方才听到说侯府被封了,李家又是丧良心的,眼下还真没有什么去处。
萧幼宁站在墙下,半个身子都笼在暗色中,同样精神恍惚。
街上十分热闹,店铺屋檐下挂着灯笼,来往的百姓有脚下匆匆的,也有从容在小二招呼声中走进各样店铺。但不管他们是何身份,在这街上都是有目标。
萧幼宁站在这里,唯独她没有目标,没有归处,那么的格格不入。
圆果没有听到她说话,低头拧着眉头不知想什么,许久后抬头试探一般,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或者我们可以去找二老爷……”
萧幼宁没接这话茬。
萧家二老爷,是她继叔父,是她亲祖母去世后,祖父娶的填房所生。祖父娶继祖母的时候,她父亲是个才开蒙的幼童,听父亲说,自小继祖母就对他很冷淡。后来父亲成年,立功,祖父去世,继承爵位,就和二房彻底分了家。
她的印象中,即便在同一屋檐下,长房和二房泾渭分明,连年节都不坐一起的。所以她父兄出事后,李夫人说她失怙这话不差。
她现在没有人可依靠,只能靠自己。
萧幼宁就开始翻自己身上的荷包、衣袖,没有翻到一丁点东西,终于想起什么,抬手去摸发髻,在摸到金簪时眼睛亮了亮。
她拔下簪子道:“这簪子是实心的,上面还有宝石,应该能当点银子。找个当铺,然后我们再找个客栈暂时住下。”
“住客栈?”
圆果觉得客栈并不安全,万一李家那个毒妇再找上来呢?
丫鬟把心思都写脸上,萧幼宁攥紧金簪,安她的心说道:“这个时候除了宫里那位,不会再有人来找我们麻烦,客栈安全得很。”
刚在李家门口闹了一场,嫁妆没还她,李家家主脑子还是有的,不可能这个时候让李家任何人找她麻烦。
名誉在这些虚伪的人眼里,值万万金,不值当为她这不知明日的孤女自毁长城。
萧幼宁做了决定,准备先去当簪子。
她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想办法打听父亲和兄长的情况才是主要的,刚迈出一步,却被圆果拉住。
她回头,目光疑惑。
圆果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姑娘,不用当金簪!我在衣服里缝了银票。”
说着,还朝她比了两个手指头。
“一千两一张的!”
萧幼宁张了张嘴,先愣了一会,才咂舌问:“你怎么把银票缝身上。”
还两千两,不是小数,哪里来的?
圆果嘿嘿地笑:“先前听一个老嬷嬷说,女人进婆家,怎么也得藏点体己,不能把家底都给人露了,省得什么时候要用钱还得左右顾虑。这两千两,我老早就去信告诉老爷,账房直接支给我的,想着过了今天再告诉姑娘。”
萧幼宁盯着圆果一张一合的嘴,忽地笑了:“我们家圆果是顶机灵的。”
两千两,是雪中送炭,更是一束光,把围拢在她身边的阴霾都照散不少。
圆果在自家姑娘脸上见到笑容,跟着也扬着眉笑得灿烂。
却不想听到萧幼宁说:“还是把金簪当了。”
“啊?”
“财不露白,一千两的银票,去兑换太引人注意。而且,钱应该用到刀刃上。”
这京城,做什么都得使银子,何况她要打听父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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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宫道,两边灯座早燃起烛火。但宫道深长,一排排的灯烛,也只是照了个半明半暗。
叶慎一手提着灯笼走过宫道,身边跟着方才陪同在轿子边上的青年侍卫,如同他身后的暗夜,亦步亦趋紧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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