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行被扎了心,缓了一会儿,才道:“说出来不怕你笑,我自打五年前出柜后,在我们家就是半个局外人了。这两年我事业发展得好,给我爸面子上争光了,他们才对我热情了点。”
盛朗诧异:“对亲生的还这么市侩?”
“你以为呢?”杨景行反问,“真以为天下父母都能无条件地爱儿女呀?”
盛朗想起自己三年五载都难得见一面的亲妈,又觉得杨家这情况已经算挺好的了。
杨景行愁得都要生白发:“给你洗冤容易,可总得找到那个畜生。我看素素的表现,她估计是真弄不清对方到底是谁。不过我爸找了关系,从上往下施压,警方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手机响了。
杨景行和盛朗面面相觑。
杨景行这嘴也太灵了吧?
“有消息了?”盛朗指了指杨景行的口袋。
还真是警方有新消息了。
派出所里,负责这个案件的民警接待了盛朗和代表杨家的杨景行。
“我们早上接到群众送来的一个新证据,很有可能对案件的侦破有帮助,需要你们帮着辨认一下新出现的嫌疑人。”民警用电脑打开了一个视频。
“有两段视频,这是第一段。”
视频里拍的也是生日宴上杨素素扑进盛朗怀中的一幕,连角度都差不多,只是拍摄者的手更平稳,焦距更近一些。
盛朗把杨素素扶进了卧室里,拍摄者还在继续拍摄。大概过了五秒,盛朗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掏出手机,发短信。镜头对准盛朗低垂下来的脸。
“我就那个时候给你发了短信。”盛朗对杨景行说。
视频里,盛朗放下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拍摄者跟随了过去,镜头先将盛朗全身扫了一遍,然后定格在他眺望外面的俊朗侧脸上。
盛朗只在阳台上站了十来秒,又转过身。这一次他径直穿过客厅,走出了套房的大门。
视频又过了几秒才结束。
“我说了,我当时就走了。”盛朗对民警说,“你们可以看酒店的监控,时间肯定能对得上。”
民警并不说什么,又点开了第二个视频。
还是生日宴会上,杨素素正摇摇晃晃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一头倒在沙发里。
“盛朗呢?”杨素素问。
画外的女生笑:“人家早走。你的酒还没醒呀?快拍,瞧她这样,多拍几张……”
镜头便把焦距拉近了些,拍杨素素醉醺醺的脸,还有她瘫软在沙发上的丑态。
杨景行面色铁青。
这时,有个身影闯入了画面里。
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晃眼一看,很像是盛朗回来了。
“不是我。”盛朗立刻说,“我没那么矮!”
那个男生确实比盛朗要矮一头,头发也略长些。
他弯腰对倒在沙发上的杨素素说了什么。杨素素睁眼看到他,又一脸欢喜地往那男生怀里扑去。
“哎,认错人啦!”画外音的女生们笑道,“他不是……这丫头喝傻了!”
可杨素素醉得厉害,抱住那男生不松手。
男生顺势将杨素素从沙发里拉了起来,往卧室里带。
杨景行紧握着拳,手背青筋曝露。
拍视频的女生们没有阻止,周围狂欢的客人没有留意。
一片欢声笑语中,杨素素被那个陌生的男生带回了卧室里。
盛朗眉头紧锁。
他虽然不喜欢杨素素,可也不恨她。眼睁睁看一个无辜的女孩就这么落入歹徒的手里,旁边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帮她一把,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男生走进卧室之前,警惕地回头望了一下周围。他没有留意到这个拍摄者,但是镜头却拍下了他的脸。
然后他关上了门。
视频到此结束。
“这谁呀?”盛朗不认识这个男生。
但是杨景行的整张脸都已经发紫,连脖子都红了。
“畜生!”他咬牙切齿,怒火万丈地跳起来,“妈的,那个畜生!”
“你认识这个男生?”民警问。
杨景行急喘着,手抖如中风,好一会儿才说:“他是我表弟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和我们家没血缘关系,但是很熟。”
杨景行的表弟,就是杨素素的表哥,也就是前天才和盛朗打了一架的傻逼王涛风。
王涛风那天确实带了几个人来了杨素素的生日宴会。盛朗和他关系不好,没正眼看过他们。
砰地一声,杨景行突然猛踹了桌子一脚,怒不可遏。
“老子要日他全家!他们家做生意亏本还是我爸填的窟窿,王涛风考不上学校也是我们家帮忙找的关系。吃我们家的粮,仗我们家的势,现在居然还敢碰我妹妹?老子要日死这个蛆,剁了他老二喂狗!”
真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一向操着英伦绅士基佬风的杨景行在盛怒之中还是恢复了他丰市土著的粗犷。
盛朗很想提醒杨景行一声,那个嫌犯的全家,还包括他的舅妈和亲表弟。可是看杨景行气成这样,想起还不知情的杨素素,也就闭了嘴。
杨景行拷贝了视频,如一头狂怒的狮子冲出了派出所。
盛朗摸了摸鼻子,问民警:“那个,同志,那我是不是就没事了?我可以离开丰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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