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背对着他躺着,圆领T恤领口很大,露出一小片削瘦的肩和修长的后颈。
朦胧之中,少年的肌肤白得发亮,侧脸在光影的衬托下越发清俊如画。
在这样的夜里,一股隐秘的情绪从盛朗胸膛中汩汩地往外冒,像一口堵不住的温泉。
陌生的冲动在四肢百骸里流窜,贯穿每一处关窍经脉,挑起了激烈的心跳,沸腾了血液。
盛朗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么毛病。但是他自虐般享受着这种折磨。
从什么时候起,他看着林知夏的时候,就会产生这么一种异样的兴奋?
不仅仅是小时候的依恋和亲昵,更添了一种强烈而无法描述的渴望。
那又酸涩又灼热的感觉动不动就在胸口沸腾冒泡,亟待喷发,让盛朗疲于压抑,越来越焦虑烦躁。
白日里还好,学习和训练消耗了盛朗大部分的精力。
可到了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借着夜色的遮挡,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浮出了水面,张牙舞爪,昭示着它们越发鲜活的生命力。
出身在开小旅馆的人家,盛朗打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体育生的早熟和男生之间花样百出的资源共享,盛朗早就对两性知识了然于心。
他知道这份冲动是由什么引起的,也知道做什么可以缓解。但是那些事的实施的对象都绝对不应该是自己的好朋友。
是因为林知夏长得清秀漂亮,还是因为他比自己柔弱?
如果自己能对小夏抱有那样的心思,他和当年那个死变态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里,那个变态就像水鬼般从记忆海中爬起,把那张苍白,湿答答,令人作呕的脸凑了过来。
血管里游走的火热欲念瞬间褪去。盛朗咬牙,对自己的厌弃更浓重了几分。
他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死变态诅咒了,也得了和他一样的癖好。可是他反复观察,确定自己对别的男生没有兴趣。
只有林知夏,他的小夏,他的小奶糖,才会让他心火如焚,躁动难耐。
这是对他的考验和折磨,同时又在苦海之中藏了一口浓浓的甜。
“小夏,睡了吗?”盛朗忍不住轻声问。
过了片刻,林知夏才睡意朦胧地“嗯”了一声。
盛朗侧过身:“你打算去哪里念大学?”
林知夏睡意朦胧地说:“没想好……早着呢……”
“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没个计划。仗着是学霸就为所欲为……”
林知夏在被子里踹了盛朗一脚:“睡觉!”
明明在女生面前温文儒雅的,私下脾气这么爆……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盛朗低语着,更像是在发誓。
林知夏没回应,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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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知夏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发现被子大半都被自己裹在身上,身边却没了人。
“小朗先去学校了。”外婆说,“他说他今天值日,要去校门口检查什么来着。天不亮就起来走了,说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林知夏也不敢耽搁,几口喝完了豆浆,把包子叼在嘴里,匆匆朝地铁站跑去。
地铁三号线穿江而过,能从永安社区直达九中。林知夏他们回家比过去方便了许多。
到了地铁站,正好和孙明珠碰上。孙明珠显然起晚了,披头散发,脸上还带着枕巾褶子,一边在书包里猛掏学生卡。
“怎么就你一个?”孙明珠问。
“盛朗有风纪值日,早走了。”
“究竟是哪个老师这么想不开,居然找他去检查风纪!”孙明珠嘀咕着,顺手抢了林知夏一个肉包子。
地铁列车驶离了站台。时间尚早,车厢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起床气,赶早班的社畜更是像行尸走肉的丧尸。
窗外忽然一亮,犹如同黑夜突然进入了白日。列车驶出了隧道,沿着新修的跨江大桥轨道疾驰。
朝阳初升,晨光如万道金箭,撒满都市的高楼和波浪滔滔的江面。
蓬勃的朝气充盈天地之间。
林知夏最爱这一幕,每次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列车驶下大桥,重新钻入地底。
到了九中,老远就觉得今天门口的人比往日要多,很多穿着别的学校制服的学生在四周晃悠。
林知夏一走近,人群里就起了小小的骚动,许多双眼睛盯住了他。
“就他……联考第一名……”
“男神……睫毛好长哦……”
林知夏在一片嘀咕声中朝大门走,神色淡然,早就习以为常。
“每次都这样。”孙明珠笑,“只要你考第一,或者竞赛拿奖了,就有人大老远跑来瞧你。好像瞅你一眼自己考试就能多一分似的。学校都可以拿你成立一个收费项目。你看了我们学校的‘表白墙’了吗?又有人拍了你昨天在体育馆的照片。哎哟,写得可肉麻了……”
孙明珠捧着手机,声情并茂地念着:“还是那样,人海之中,他轻而易举地捕获了我的视线。那么俊秀,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像一株风华清雅的玉树,伫立在一片荒芜戈壁之中……等等,你是玉树,我们旁边的人就是戈壁上的石头?这也太过分了吧……”
林知夏停下了脚步。
今日的风纪值日生正在校门口一字排开,挨个儿检查同学们的仪容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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