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半卧于矮榻,背靠圆枕,手中握着茶盏出声:“出兵一事,需谨慎。”
“瑶儿也是如此想,所以才来请教姑姑。”
“那便一同用膳吧。”太上皇抿了口茶水,绕开话题说,“你我已经很久没有一同用膳了。”
“是。”
宫人们齐齐入内,将菜肴摆放后,便退居外间。
“春日里微寒,此酒可驱寒,瑶儿不妨尝尝。”
太上皇视线探向那身姿窈窕的赵瑶,唇间抿了口酒叹了声,“可惜晋太妃这阵子突然染了风寒,不能饮酒。”
“可曾让宫里太医看过?”赵瑶浅酌几杯正声询问。
“年岁大了,有些时候病来了,自然是挡也挡不住。”太上皇不愿多提晋太妃的事。
赵瑶显然也是看得出,因此并未追问。
只不过好似自从太上皇病倒之后,晋太妃便一直闭居宫内,兴许其中不一定是病情的缘故。
并未久留,赵瑶以批阅奏折为由,早早离开朝天殿。
待回玉清宫偏殿内,却不见平日里那只贪睡的小奶猫。
昨夜哭的那般伤心,应当不会突然的想不开吧。
温如言一大早便暗中跟踪二宫人春月。
花房里的宫人们各自忙碌,那春月总是独自一人照料盆栽。
从浇花施肥到修整枝叶,看着繁杂的很。
早前无意中撞见这春月与春兰两人关系很不一般,后来听说前段时日阁楼大半夜突然起了一场大火,春兰被烧死在阁楼。
那场火的时间太过巧合了。
小奶猫趴在假山上,小尾巴四处晃悠,琥珀色的大眼直直盯着那看起来与人极和善的春月。
温如言心想难道当时袭击自己的就是春兰?
可是春兰为什么又会被烧死呢?
花房为了能有足够的光亮,所以并未封顶,日光落在小奶猫身上时,自是暖和的很。
大抵是太过暖和,小奶猫趴在假山石景上竟打起瞌睡。
等再醒来时,宫人们大多都已经离开花房去吃午饭,唯有那春月走的极慢,偷偷往后院的大门走去。
小奶猫从屋瓦上追,自是快了不少,不过没想到的是,与春月会面的是个长相清俊的小太监。
两人窃窃私语,小奶猫的耳朵微微耸动,不过并没有听到什么,两人便很快的分散开。
温如言小心翼翼的跟上那小太监,一路七拐八绕的最终居然跟到朝天殿。
这春月怎么跟太上皇扯上关系?
没胆子闯朝天殿,所以只好溜回玉清宫,从宫墙跃下矮树时,不小心踩到蜂窝。
一窝蜜蜂嗡嗡地响起,直直追了过来,小奶猫被吓得上跳下窜,最后不得不躲进莲花池,这才躲过一劫。
好不容易才晒干毛发,温如言从偏殿的窗台偷溜进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一把拎住后颈。
赵瑶指腹戳了戳那毛绒绒的脑袋,许是因着毛发过于茂密,这一戳便按出几个小洞。
“喵?”小奶猫不解的唤了几声。
“你这是去哪玩了?”
没有任何回应,小奶猫垂落脑袋极为顺从,赵瑶掌心抚平毛发,隐约还能察觉些许毛发未干,指腹从茂密的毛发里挑出青萍,“那莲花池里深的很,你不要命了?”
小奶猫脑袋蹭了蹭赵瑶掌心,而后跃至书桌,张嘴咬着笔哼哼地叫唤几声。
“你要写字?”赵瑶走上前,指腹轻敲了下那毛绒绒的脑袋,而后坐在书桌前倒水研墨,“真是胆子大了,竟敢使唤起朕来。”
那坐在一旁的小奶猫咬着笔,笨拙的沾墨埋头写道:【春月,朝天殿有关系?】
赵瑶看着小奶猫问:“你说的春月是李嬷嬷身旁的宫人?”
小奶猫点了点头,嘴里还紧紧咬着笔,那蓬松的毛发,犹如白雪一般纯洁无暇。
“既然你已知玉清宫内有朝天殿的人,那就更不该乱跑。”赵瑶极为平静将那纸张折叠而后用火折子点燃扔进一侧的空茶盏。
温如言不解的望着,还未开口说话,嘴里的笔便被赵瑶给扯了去。
“饭菜都该凉了,你难道不饿?”
这反应也太平静了吧!
自己的姑姑安排人在身旁监视,难道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一人一猫用膳,赵瑶小口的吃饭,那对面的小奶猫反常的睁大眼好奇的打量这方。
“玉清宫内有人监视,这事朕早就知道了,倒是你平日里多注意些,可别胡乱吃东西。”赵瑶执筷夹鸡肉放入小碟里叮嘱了几句。
小奶猫探起脑袋,那嘴旁的胡须滴落着汤水,偏生她丝毫未曾察觉,极为认真的听赵瑶说话。
赵瑶看不下这般呆傻的模样,只得伸手拿起帕巾擦了擦那脸颊的汤水,薄唇微抿紧几分道:“宫里可能随时有人会给你下du。”
那琥珀色的眼眸动不动的呆住,小奶猫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饭菜。
“别怕,这些饭菜没有毒。”赵瑶指腹轻揉了揉那小耳朵,“不过下一顿可就不能保证了。”
额……
你心理素质真是够强悍的啊!
赵瑶本只是想吓唬小奶猫,省的她到处乱跑,以免被人发现。
只是没想到这番话说完之后,小奶猫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不再做声。
午后赵瑶多数时候都是在批阅奏折,近日来因灾荒而引起的各地动乱,奏折亦多是关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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