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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梁栋的妈妈说,那时候她事业心重,刚把梁栋生下来就丢在家里让保姆带,她自己则跟着梁栋的爸爸天南海北到处谈生意。她又要强,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落后,难得回家或者打电话也只是关心他最近学了什么,进步有多大,是否受到老师的认可和表扬。
    “等到发现他不爱说话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各科成绩都很拔尖,学什么都快,却连最基本的与人交流都做不到,我们喊他名字,他总是无动于衷,心理医生说他不是听不见,而是拒绝沟通,装作没听见。”
    “我还因此责怪他的父亲,其实我也有错。”说到这里,梁母懊悔又自责,“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可我总是会想,如果当时我能多给他一些陪伴,像现在这样关心他,他也不会变得那么冷漠,更不会对家庭如此抗拒。”
    虽然梁栋的妈妈这样说,顾宜乐却从未打算把这些说给梁栋听,偶尔睡不着想起来,也只当成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
    毕竟他眼前的liang温柔善良,聪明勇敢,连无意识流露的一点点小木讷都那么可爱。
    顾宜乐唤他:“男朋友。”
    梁栋抬眼:“嗯?”
    顾宜乐咧开嘴笑,心想这就够了,还要啥自行车。
    不过话又说回来,过年就是应该提点平时不敢提的要求,反正无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有一句“大过年的”兜着。
    顾宜乐不肯露脸,要求倒是挺多,一会儿要求梁栋戴眼镜给他看,一会儿又想看腹肌。
    戴上眼镜的梁栋和他想象中一样好看,周正的五官硬生生沾染了一抹邪气,看得顾宜乐口水滴答,直呼斯文败类。
    对面的梁栋沉默了一阵,说:“我妹妹也这么说。”
    顾宜乐竖大拇指:“妹妹行家啊!”
    梁栋此人实诚,听顾宜乐说要看腹肌,在教室自习的他就起身打算去卫生间脱给他看。
    “住手!”顾宜乐此人嘴上骚,碰上真枪实弹又怂得比谁都快,“我就过过嘴瘾,没让你真脱!”
    梁栋便坐了回去。
    吓得顾宜乐三魂去了两魂半,佯作凶狠道:“以后在公共场合不允许脱衣服,一件也不行!”
    “为什么?”
    “万一被别人看了去,我不是吃大亏了?”
    梁栋愣了下,似乎在计算这个等式是否成立。
    算法很简单,只需回答一个问题:如果要在公共场合脱衣服的换成顾宜乐,可以吗?
    答案是不可以。
    梁栋想通了,点头认可道:“你是对的。”停了停,补充一句,“等你来了,可以直接看。”
    顾宜乐在无人得见的地方猛吸一口气,而后凑到麦克风前,蚊子哼哼般地说:“那、那一言为定。”
    这次的视频持续了很长时间,中途梁栋上了两堂课,顾宜乐睡了一觉。
    醒来时,外面电视机里传来新年倒数声,顾宜乐也跟着数,卡点戳了戳屏幕:“新年快乐。”
    梁栋在从教学楼回住处的路上,人声嘈杂没听清,等到安静的地方,顾宜乐家的电视里已经在唱《难忘今宵》了。
    他回了句“新年快乐”,并为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
    顾宜乐倒是很想得开:“反正再过几个小时才是你那边的春节,到时候再来一遍。”
    再度醒来时,又是清晨与黑夜的相遇。
    顾宜乐揉着眼睛和梁栋道早安,问他们留学生有没有安排什么活动。
    “有,但是我不想去。”梁栋说,“那边很吵。”
    “那你吃什么?”顾宜乐问。
    “泡面。”
    “……”
    顾宜乐开始能体会远在异乡的孤独,虽然梁栋极有可能把这当成一种清净自在的享受。
    “我有两个朋友,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彭舟和蒋榆,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们俩因为闹别扭,明明都没回老家,却没在一起过年。”
    “为什么?”
    “因为其中一方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想和另一方试试再说,另一方却不想要一段朝不保夕的感情。”
    “站在双方不同的角度,都有其道理。”
    “我也这么认为。”顾宜乐翻了个身,“可我还是觉得他们俩很傻,要是我,肯定不顾一切地去到对方身边,和他一起迈向新的一年。”
    “嗯。”梁栋说,“我也是。”
    在手机上把数字“50”改成“49”之后,顾宜乐才想起来问对方的新年愿望。
    梁栋思索片刻,说:“希望乐乐什么都愿意对我说。”
    顾宜乐很难不想到自己披着马甲在论坛留的那些骚话,心道:说出来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可是大过年的,既然梁栋提了,他无论如何也要满足。
    他让镜头对准下巴到脖子这截,仰头扯低衣领,问梁栋能不能看清左腮下的一块淤青。
    “这是夹琴磨出来的痕迹,跟了我十几年了。”顾宜乐摩挲着手感粗糙的那一小块皮肤,“他们都管这叫琴吻。”
    “不过我对这个名字不感冒,又不是真的吻。”
    梁栋“嗯”了一声。
    顾宜乐不确定梁栋有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这比在论坛上闭眼讲骚话难多了,他心跳得很快,睫毛簌簌地颤,甚至不敢瞅一眼屏幕上梁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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