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还能拉弓射箭,没问题的。”
“那你也要想想以后,毕竟你不能只拉弓,还要用剑呢。”伊蒙师傅说道:“别废话了,把手伸过来。”
琼恩乖乖照办,解开绷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皮好像都要被揭下去了,一阵阵钻心的疼。他看着伊蒙师傅,老人的眼睛已经不再那么浑浊,但那一抹年龄带来的疲惫神色一直都在。“伊蒙师傅,我们还有以后吗?”
“我恐怕没有了,但你肯定还有,你还年轻。”伊蒙师傅拿来药膏,涂抹在琼恩的手上,然后用力揉搓。干枯的皮肤和褶皱的皮肤不断摩擦,直到都发热为止。“只要年轻,就有以后。就连野人,也有以后。”
琼恩低下头,强忍住抽泣的感觉,“对不起,”他说道,并用手指抹了抹眼睛:“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你做的很好啊,我们从来没有失望,至少我没有,山姆也没有。”老人伸出手来,揉了揉琼恩黑色的头发,用力揪了揪。“真是一个好小伙子,都是一群好小伙子。”
“可是,我带回来一个女……野人。我和她……”琼恩喉咙发疼,他想说的是爱,但却说不出来。
“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相爱了。要我说,违背誓言是错误,但相爱从来不是什么错误。我爱过的人可多呢。”伊蒙师傅说过:“你们别看我现在老了,可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王子,还是最聪明最潇洒的那个。我爱过春天的花香、夏天的热烈、秋天的丰满和冬天的冷冽,她们也都爱我。现在,我也爱你们,爱这座冷冰冰的城墙,爱这座城墙两侧的人们。爱从来不是错的。”
琼恩惊讶道:“长城的两侧?伊蒙师傅,你也爱野人吗?”
伊蒙师傅笑了笑,弯腰从山姆手中接过绷带,在琼恩的手上慢慢缠绕:“孩子,我的师傅曾经给我说过,一个人一辈子总是只能听到一种声音,那就是自己心灵的回音。所以琼恩,关键不是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而是你的心要说什么。你从我这里听到的也不过是你的心声而已,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觉得……”琼恩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充满了力量、坚定。“我觉得,野人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异鬼才是!我们固然不能让爬墙的野人胜利,但若是异鬼胜利了,那我们今天的努力仍然是白费!”
伊蒙师傅将琼恩的手指弯过来,帮他攥成拳。“真是一双年轻有力的手啊,恢复得真快。”他让山姆扶着自己站直,“好了,我要去看看其他伤员了。琼恩,艾里沙他们正计划把通道全部用冰封起来。”
“不行!”琼恩已经想明白了关键,于是说道:“如果野人全都在北面,那么他们都会变成尸鬼和异鬼!不能封住大门!我宁可愚笨地努力战斗,也不能因为偷懒而死!我必须这就下去!伊蒙师傅,你来指挥吧。你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长城,人们会追随你。”
“我是戴颈链发了誓的学士,职责就是服务,琼恩。我们学士付出谏言,而非命令。”
“总得有人……”
“还有你,你必须带领大家,做出选择。记得吗,断掌科林选择了你,莫尔蒙总司令让你做他的事务官。你是临冬城的孩子,班杨·史塔克的侄子,你是守夜人,弟兄们都信服你。”伊蒙师傅拍了拍山姆胖胖的手背:“我只要指挥他一个就好了。”
琼恩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他看了看城墙外面,野人开始退去。虽然并不是全部,但这毕竟是个好兆头。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只要有一个野人开始退却,那么他们最终都将退却。
曼斯雷德或者能再组织攻势,但那将会是下一次。这一次,守夜人在和自由民的第一次憋气比赛中胜出了,得到了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守夜人伤痕累累,自由民更是。曼斯·雷德现在知道,强攻长城是无法取得胜利的。人数的优势在正面战场会被高大冰冷的长城彻底抹平。
所以琼恩知道,下一次想要胜利,不会像这一次这么简单了。战斗将不会发生在正面,而会是其他地方。而除了正面,守夜人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丝毫优势。就算是将城门冻住,依旧不能改变这个局面,只会让守夜人坐以待毙。对他们来说,现在只剩下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需要一个能够通往北方的城门。
他将忧郁的艾迪叫来。“艾迪,你是所有人当中最冷静的一个。优先摧毁攻城武器,优先打击巨人。对于爬墙的野人用锄冰巨镰,对于城门外侧的区域,用油形成着火区。我要去下面城门,长城是你的了!”
“我的?”艾迪脸上的忧愁如同化不开的寒冰。
“看好它,守住它。”琼恩跳上了吊笼,拉响铃铛,让下面的骡子动起来,然后慢慢下去。他再一次俯视大地,俯视他视之为家的黑城堡。他已经想明白了,要想真正保护绝境长城,让它能够成为阻挡异鬼南下的不可逾越障碍,那么就必须和野人谈判。守夜人需要人手,野人需要安全的家园,两者也都有共同的敌人:异鬼。
如果能谈,那就谈,可如果不能呢?琼恩握紧了“长爪”。如果不能谈,那么就得让守夜人胜利,而不能是野人。曼斯·雷德组织起了大军,他是一切的关键。他曾经是守夜人,了解城墙上的事情,了解守夜人的战术和弱点。除掉了他,野人将分崩离析,也许那个时候会有一部分野人向守夜人投降,也许……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会有守夜人接受他们的投降,从而壮大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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