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舟也收回目光,对展清水微笑着道:“无需。咱家听闻你平安归来,却仍有些不放心,因此前来看望。”
他其实也揣着点儿公事,觉得“桃花源”一事仍有诡秘不解之处,想再亲自细问问,可这事儿看起来没什么好急的,且今日时候不对,局面有些微妙,他便暂时隐下不提,日后再寻机会。
展清水听得他那话,却心中甜蜜,忙道:“我没事,无需担心。”
“嗐,何公公也是狗拿耗子瞎操心。”沈无疾掰着花生,笑嘻嘻道,“展公公岂止无碍,还有喜啊!”
何方舟:“……”
“沈公公,”展清水忍无可忍,再度瞪他,咬着牙道,“您不赶着回宫复命吗?”
“不赶,”沈公公笑道,“皇上说了,让小的多观察观察,皇上隆宠展公公,生怕展公公有个细微处不适,可叫小的羡慕呢。”
展清水就想撕了他这张妖里妖气的笑脸!
嗐!和个那么正经到古板的石头在一块儿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几分正经,反而越来越讨人厌了呢?!
哦……那石头好像也不是很讨人喜欢……
嗐!好的不学,不好的倒是越来越——嗐!
何方舟也暗暗看了沈无疾一眼,对他微微皱了皱眉,示意他收敛,然后笑着对展清水道:“既如此,咱家也放心了。东厂还有许多事,咱家就不多留,先走了。”又对沈无疾道,“沈公公,东厂有些文件要上交圣上,恰好你在,索性与我同去,取了文件,带回宫中。”
闻言,展清水又急又慌,他自然想多留何方舟,可身边慕容也在……方哥难道是为这个生气吗?所以他就急着走?嗳,就这个沈无疾话多,一张破嘴,早晚要叫人给撕了!
“咱家刚来,就说走?”沈无疾挠了挠脸,左右看看,“咱家正事儿还没干呢,要不何公公您先走,咱家等会儿自去东厂。”
何方舟自然不会扔下沈无疾先走,他生怕沈无疾在这儿捣乱,当下便说:“那咱家等沈公公一块吧。”
“随你的便。”沈无疾不再看他与展清水,放下花生与二郎腿,坐直了些,将目光落在慕容的身上,仔细打量几圈,道,“皇上让咱家问问慕公子的身世来历。”
慕容躬身答道:“在下姓慕,单字一个容,乃江南人士,家中世代行医,这一代,只我一子,母亲再生时难产,父亲未再娶,领我离开家乡伤心地,四处游医为生。后来父亲过世,我将他葬了,承他衣钵,继续做游医,直至被那些歹人抓去所谓桃花源中。”
“噢,游医,那岂不是说,寻不着你的来历究竟,也是自然的?”沈无疾笑道。
何方舟与展清水皆是一怔。
慕容却不慌不忙,道:“我家乡仍在那,还是可去寻来历根本的。”
“哎哟,慕公子别误会,咱家只是顺口一说。”沈无疾忙道。
“在下什么也没有多想,”慕容温和地笑道,“沈公公问,在下就答,如此罢了。”
“慕公子倒是个好来往的人,”沈无疾笑笑,“怎么着就看上展公公了呢?还非缠着跟回来。大好的前途,要跟个太监好?”
“……”展清水皱眉,“你——”
“你住口,咱家替皇上问话呢。”沈无疾眨眼变了脸,厉目瞪他,可看回慕容脸上时,又成了笑容。
慕容面色渐渐有些难堪起来,却并未当场发作,强颜欢笑道:“我本也只是游医,说不上大好前途,且更不觉得太监就如何。我是大夫,不敢厚颜说自己有悲天悯人之怀,却总之也知人世疾苦。说来说去,除了……与常人又有何异。”
沈无疾哼了一声,又问了几句刻薄的,慕容皆有问有答,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展清水看不下去了,忙瞅着空把沈无疾给往外哄。
因展清水说了,慕容就并未跟着送客。
展清水拖着沈无疾出了自家,径直寻了处无人角落,脸色终于彻底黑了,道:“洛金玉还看上你了呢!”
沈无疾并不恼怒,笑道:“是你比得过咱家,还是慕容比得过洛金玉?”
“你这人也实在自恋!”展清水骂道,“您好走不送吧!”
何方舟也在旁叹息:“无疾,你——”
“先别忙着和稀泥。”沈无疾制止了何方舟,问展清水,“怎么,你还真想跟那人好?”
展清水一怔,急忙向何方舟解释:“我绝无此意。”
“那你怕什么咱家那么问他?”沈无疾问。
展清水讪讪道:“我虽对他没那个意思,可究竟上门是客……一码事归一码事,你那样叫他难堪,也叫我难堪……”
“我看你就是有那意思,否则怎么叫美色迷昏了头!”沈无疾也脸色一变,恶狠狠地推他一把,瞪眼道,“还并不怎么真的美!你这傻子!”
展清水:“……”
何方舟究竟冷静许多,一面拦着要动手的展清水,一面皱眉道:“无疾,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呵,你心中没数吗?若你还心里没数,那你和他姓展的就一样是个猪脑子。”沈无疾道,“那桃花源怎么就这么巧逮了他展清水去和那慕容凑一对儿?还成亲,还什么就喜欢太监……真当人傻啊?那桃花源都存在了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偏偏因为逮了他展清水就被发现了,还偏偏给他送了个日久生情的男人,呵……你瞪什么瞪?还不服气?那你说说,那些人怎么给你封住穴道功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