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代赭哼了一声:“那是他剽窃我的。抄袭,举报了。”
旋覆不由得哈哈大笑。
“说到这个。”石代赭有些担忧,视线下垂,落到他的脚踝上,“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吗?白天没处理完,你再让我看看。别影响了你后面的活动……”
眼看着男人朝他伸出手,旋覆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那种熟悉的晕眩感又涌上来了,他的心跳霎时加速,整个蛾子都噗噗颤动。
不行啊!别碰我!我没有干净内裤可以换了!
旋覆受惊似的跳起来,脑袋上那对粉红色触角都紧张地蜷起,像两只小蜗牛。
“我我我……”他慌乱不已,脑子里混混沌沌根本无法思考。他现在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逃离眼前的人,逃离那种让他失控让他沉沦,让他既害怕却又发了疯一样渴求的奇妙感觉。
“我困了!”宕机的大脑最终只能吐出这么一个烂借口。他慌慌张张地跳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帐篷跑,“我困了,睡觉!”
石代赭:“……”
眼睁睁地看着蛾子跑进帐篷,哗啦一下拉上拉链。似曾相识的场景。
可是下一秒,拉链里面又伸出来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纠结地、不情不愿地,把拉链重新拉开了。
因为他们只带了一顶帐篷。
石代赭看着那个为他留出一条缝的帐篷,心里不由感叹。
我可真是太坏了。
第六十四章
石代赭进来的时候, 旋覆正把自己裹在睡袋里面。背朝着帐篷门,像只刚出炉的热狗面包。
“睡了?”背后传来蜘蛛大佬轻声的问话,以及拉链被拉上的轻微声响。
旋覆感觉喉咙一紧, 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石代赭没再说话, 只是长长地出了口气。
是在叹息吗?还是……也松了口气?
旋覆看不到他的表情,因此无法辨别他的情绪。这让旋覆愈发感到焦躁起来。
身后的男人拿出另一个睡袋,在他身边躺下。专业级的露营帐篷下方自带软垫, 因此即便是席地而卧, 也不会觉得下面的沙砾有多硌。
旋覆把整个人蜷缩在睡袋里, 背对着他。眼睛闭着,耳朵却竖起来, 听着身后那人的一举一动。
然而男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句“晚安”,然后关掉了小台灯。
帐篷顿时一暗。
月光从小窗户里照进来, 斜斜的,恰好落在旋覆眼前。他却仍是不敢张开眼来, 心里有种怪异的焦灼。
他等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男人均匀而平稳的呼吸,直到月亮从他眼前爬到了他的后脑勺上,男人仍旧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翻身都没有。
睡着了吗……
帐篷里静静的, 月色皎洁如练。外面是溪水淙淙,不知疲倦地冲刷河床。远处有声音嘶哑的蝉,不时鸣唱几声。
旋覆的心中却愈发焦灼。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既期待, 又害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好笑的是,当他感到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候,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竟然是——想要问问那个男人他该怎么办。
他已经习惯于向他求助了。无论是遇到困难,还是有什么想不通的,那个男人都会帮他解决。
一个成年的、厉害的大妖怪。人情练达又世事洞明,时常开导他、引导他,教他怎样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怎样挺直胸膛无愧于心地活下去。
……真的像父亲一样。
可是……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做?
他要怎么说……他对那个男人,产生了超越于友情、亲情的某种情感……
他对他,有情欲。
和信息素无关,也不存在任何刻意的引诱……他发现了。即便只是牵手这样单纯的身体接触,他都会心跳加速,喉咙发干。
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男人或许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无意识地朝他投来一瞥,他都觉得那目光如有实体,轻轻地在他肌肤上略过。
更不要说男人凝视他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溺毙了。
可是……
旋覆不由自主地咬住嘴唇。那个他很想改掉的坏习惯,总是在他心绪不宁时卷土重来,愈演愈烈。
他很害怕……他不敢……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生物不应该对同性发情,因为那样是无法繁殖得到后代的。人类也不该对自己的监护人发情,因为那是……背德的。
他和蜘蛛大佬是最糟糕的情况。蜘蛛大佬既是他的长辈,又是同性——他们甚至都不是同一个物种!
天哪,他到底为什么……
他该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糟糕的冲动。他为什么……
只是一次两次的话还可以拿“憋了太久”、“生理本能”之类的谎话糊弄过去。可是情况在恶化,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他的意志力像一块反复弯折的金属片,没有被锤炼得更坚硬,反而快要折断了。
他已经……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甚至是此时。
即便蜘蛛大佬只是安静地睡在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散发出任何信息素,也很体贴地收敛了全部的天敌气息。
甚至连两个人的睡袋都隔开了一段距离。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