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宋小燕看上去似乎是个农妇,双手布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农活做多了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宋小川身边照顾他,伏城都要对天祈福了。
宋小川一看到周玄逸就破口大骂,可怜宋小川是个读书人,翻来覆去的骂,到底也骂不出什么脏话,看着伏城都在一边替他着急。伏城怕宋小川情急之下把伤口扯裂了,一边按着气急的宋小川,一边给周玄逸使眼色,让周玄逸赶紧走。
宋小川躺在床上直哼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天大的伤。
宋小燕藏着一颗玲珑心,照顾人比伏城细致多了。她只跟伏城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也不插嘴,在伏城和宋小川交谈的时候,就一个人收拾收拾家,走进后厨煎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伏城看着宋小川这样,愧疚心翻江倒海的闹腾,他认真道:“对不起啊。”
宋小川抬了抬眼皮,正眼都不看伏城,道:“你给我把那祖宗请回家。”
伏城赶忙道:“已经请回去了,以后就住在我那儿,绝对不麻烦你。”
宋小川哼了一声,发现也没什么可说的,弄伤他的是周玄逸又不是伏城,宋小川明事理,也不能冲着伏城乱发火。
伏城问道:“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宋小川一听伏城这话,就知道伏城不信他,有点激动的翻过身,差点扯到自己胸前伤口,道:“我不知道!”
“唉唉,别激动。”伏城赶忙按住他,道:“小心别扯到伤。”
宋小川一时激动满脸通红,眼角隐隐还有泪光,看着是真受委屈了,伏城一直不敢惹宋小川,这人动不动就哭鼻子,伏城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坐在官道上哭 ,伏城最怕别人哭,因此什么都顺着宋小川。
宋小川眼角有点发红,道:“我昨天晚上在看书,突然听到隔壁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我还以为周玄逸怎么了,推门进去之后周玄逸站在一堆碎瓷片跟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就突然发疯要来看我。我怎么他了?我就拍了拍他他,拍个肩膀会死啊?”
“不会死不会死,”伏城安慰道:“这听起来怎么跟鬼故事似的。”
“可不就是鬼故事吗?”宋小川吸了吸鼻涕,道:“他把我吓得半死,幸亏我跑得快。”
宋小川说到这里,伏城就觉得有点好笑,严少康曾经说过宋小川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跑得快,稍微遇到什么事儿,一声风紧扯呼就没影了,饶是伏城都追不上他,不管多么焦灼的对峙,宋小川从来没给伏城拖过后腿,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宋小川不满道:“你笑什么?”
“唉,鼻涕泡,鼻涕泡。”伏城拿出一张帕子,看宋小川稳定的差不多了,才道,“我看他八成是梦游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回?”
“谁要原谅他?”宋小川恨恨道:“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见他。”
“好好好,不见不见。”伏城看此情景让宋小川和周玄逸见面这不是找罪受吗?他把周玄逸下午买的药喝补品一股脑的塞给了宋小燕,婆婆妈妈的嘱咐了两句,一溜烟的跑出宋小川的寝室退到院子里,打算等宋小川伤好了再来赔礼道歉。
周玄逸一脸不解,“他就这么恨我?”
伏城看了一眼院中的枣树,上面宋小川的血迹还未清理干净,乍一眼上去还有些吓人,道:“人家一个小书生,半辈子都没吃过什么皮肉之苦。不过他也不是记仇的性子,你过几天上老笔斋给他买一块上好的红丝砚哄一哄就行。”
周玄逸非常认真的问:“红丝砚多少钱?”
伏城也很认真的回答道:“成色一般的八十两就能买到一块。”
周玄逸的脸差点没有崩住,以他一个教书先生的工资,八十两他不吃不喝要干六七年才能攒够。“便宜的砚台不行?”
伏城悠悠道:“普通砚台人家自己也买得起。”
周玄逸一仰头,突然觉得自己跟宋小川也不熟,得罪了就得罪了吧。
伏城和周玄逸正在宋小川院子里闲聊,院门突然被哐哐砸了两下:“小川啊,小川你好点没?”
伏城认识这人,说话的是刘三刀,在柳荫巷遇到刀客,并不奇怪,但碰到刘三刀那还是一件稀罕事。
伏城打开一扇门,斜着眼睛看着刘三刀,道:“你怎么来了?”
刘三刀腰间挂着两把刀,长着一张细长的茄子脸,嘴边留着两撇滑稽的小胡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细缝。刘三刀像是才发觉伏城一样,夸张的瞪大眼睛,道:“伏城,这可真巧啊。”
伏城也跟着笑了笑,“是挺巧的。”
伏城的目光停在刘三刀手上提着的药材,简直有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讽刺感。刘三刀惦记着宋小川的屁股好长时间了,这是又来献殷勤了。伏城道:“有人在里头呢。”
刘三刀看见了周玄逸,心思早就不在宋小川身上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玄逸,“介绍介绍?”
伏城不着痕迹的把周玄逸遮在身后,伏城不想周玄逸和柳荫巷的人扯上关系,道:“关你屁事。”
刘三刀摸了摸下巴,胳膊肘碰了碰伏城,不怀好意的笑道:“伏城你前边有金铃,现在又有了一个小相公,你小子倒是很有福气啊。”
金铃是柳荫巷唯一的年轻女人,金铃模样好,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有人觊觎上了。但金铃却偏偏藏在伏城的破庙里,有了伏城的庇护,没有人敢打金铃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