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行吗?”周玄逸长得像是百花街的小相公,不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还带着一股瞧不起人的傲气,还是个瘸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个先生。
伏城问道:“怎么就不能行了,你看不起瘸子?”
俞老先生心想自己身为一个读书人不能以貌取人,问道:“阁下怎么称呼啊?”
周玄逸张口正欲说,伏城插嘴道:“你叫他小周就行。”
“姓周?”俞老先生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眉头扬了扬,问道:“叫什么?”
伏城道:“周。”
俞老先生简直和伏城无法沟通,道:“问你叫什么?”
伏城不给周玄逸张口说话的机会,道:“周,姓周名周,全名周周,不行啊?”
俞老先生愣了一下,周是国姓,民间姓周的人也不少,但大多都聚集在洛阳一带,在白麓城这种偏远小城见得不多。向周玄逸问道:“周周?还有人叫这名字啊?”
周玄逸虽然不想暴露真名,本来也想胡诌一个假名,万万没想到伏城比他先前一步,他莫名其妙就变成”周周“了,这都是什么事儿?
周玄逸用拐杖顶了伏城一下,伏城腰上的伤口还没长好,顿时半弯着腰,有苦不能说,只能龇牙咧嘴的哼哼。
周玄逸道:“在下周周,字逸之。”大名已经改不了,只能从表字下手,好歹听起来像个读书人的名儿。
“逸之啊,”俞老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感叹道,“逸之不错。”
俞老先生没有天香楼王妈妈识人的本事,周玄逸的好样貌在王妈妈眼里是贵气,在俞老先生眼里就是个小白脸的意思。
俞老先生眼珠在两人中间来来回回转悠,伏城宽肩长腿,就算是松松垮垮的站在那儿都觉得高大,是个武夫的长相。周玄逸身形和他差不多,但长得却精致一些,也略微消瘦些。乍一眼看两人还有些般配,老先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以为周玄逸是伏城养的兔儿爷。
俞老先生对此相当不屑,说话的时候也有点阴阳怪气的,问道:“考过功名没有。”
周玄逸回答道:“没有。”他说话言简意赅,半分也没有对老先生的敬重。
俞老先生问道:“四书五经你念过吧?”
周玄逸颇为认真地回忆了一遍,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即使他读过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种基础的课程他也不会天天挂在嘴边。
伏城看他俩这样很容易把天聊死了,赶忙接过话头,“何止这些啊,礼乐射御书数没有他不会的!”伏城掰着手指说道。
周玄逸回头看他,伏城的表情活像卖瓜的王婆。伏城悄声说:“你肯定会。”
俞先生挖苦道,“伏城你还知道礼乐射御书数啊。”
伏城翻了个白眼道:“老子认字好吗。”
俞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对于伏城的粗鄙之言嗤之以鼻。俞先生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礼乐射御书数这些我们这儿也教不出来,来来回回就几本书。”他本来还想摆个谱,又想着自己找个新先生也不容易,总不能真要月底关门吧,管他是不是小相公呢,周玄逸愿意来已经不错了。
俞老先生对教书先生几乎没有要求,什么当场考验都没有,在俞老先生看来,唯一的要求是识字再加上能镇得住书院里的小崽子。周玄逸真正的考验不是俞老先生,而是书院里的武夫孩子,要是能呆得住三天才算行,待不住俞老先生也不亏。
“月钱不多,一个月一两银子,你要是愿意,明天就能来。”刚走的李先生一个月一两八钱,俞老先生可不想给他这么多,说实话,俞老先生不信周玄逸有什么大神通,心底还是瞧不上。
周玄逸答道:“明天不行。”
周玄逸的话冰冷冷的,伏城听习惯了没什么,别人乍一听很是刺儿,于是伏城又自行充当了解释的角色,笑着对俞老先生说:“他刚来白麓城,还有一堆琐事儿要忙,给他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他肯定来。”
俞老先生摸着胡子道:“那就七天吧。”反正书院都已经关门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七八天的。
教书先生的活儿来得简直过于轻松,就是月钱让人难以启齿。伏城心想,读什么书考什么功名啊,还不如练武,伏城出去接个活儿好歹都有十几两的银子,只不过刀尖上行走,危险也多。
两人走出书院,伏城的步伐一顿,他明显的能感受到巷子深处的目光,伏城朝后望去,只见树影摇动,不见一个人影。
周玄逸察觉出伏城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没事,看错了。”伏城嘴上这么说,其实皱起了眉头,有人在监视他们。
伏城转移周玄逸的注意力问道:“你还真愿意啊。”
周玄逸回答:“什么?”
“一个月一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伏城说着说着,才想到,周玄逸这人是不是压根儿不知道钱的概念,问道:“你知道一两银子多少钱吗?”
周玄逸:“……”
伏城叹了口气,道:“一个包子三文,一个烧饼五文,一碗面十文,一坛酒二钱,上太白居吃一顿起码五两,你懂了吗?你一个月的月钱也就剩个吃喝。”伏城说的夸张了,按照伏城花钱如流水的花法,一个月起码要十两银子的开销,但普通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二十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