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丝滑流畅,不存在任何意外,就是当事人压力特大。
看过傀儡戏吗?
缠绕在木偶四肢上的傀儡线,正是你在行动中无时无刻不感觉得到的东西。
而且这感觉还是要有相当智慧的人方能察觉,多数人根本注意不到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与操纵自己大脑与四肢的傀儡线。
可以说越是聪明人,在温池舟手底下办事越能体会到更深层次的恐怖,进而越发敬畏,不敢僭越。
但是这一次呢?
丢下厚厚的书简。
向君华托腮纳闷。
没有那味儿了。
举头三尺再没有那道模糊存在的影子,白纸黑字,一条条线索摆在那里,既没有变成噩梦中匍匐移动的恶蟒,也没有像是锁链一样令人喘不过气。
它就在那里,安安静静。
你需要,探手就能拿到,你不需要,它也不会变成刀子逼着你要。
唉!
也真是奇了耶!
这简直是从纵容再进一步,变成了溺爱,还是那种有分寸,有风度,特别关注过后的溺爱。
意识到自己正是陷入宠爱当中的对象,蜜罐外头也不再是冷冰冰的荆棘铁索,他就忍不住更大胆的……放肆了一把。
向君华跑去把温大丞相拐跑了,这让丞相府里的门客们猝不及防。
说是门客,其实和朝廷官员差不多的手下们对着空荡荡的理事大堂面面相觑,谁那里也没有温丞相离开时的留言,这也就代表着,接下来偌大丞相府将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各地事务无法被立刻处理,那些等着回去办事的地方主事一定会闹出大乱子。
这种时候,偏偏唯一能拿事的人不在!
肉眼可见的阴云笼罩在丞相府上方,偶然路过这条街的人隐隐能听见府内的电闪雷鸣。
“哈哈哈哈——发现你没影儿了,他们肯定会暴跳如雷吧?”
向君华坐在一架朴素的甚至有些破旧的牛车上一边儿笑破肚皮,一边儿怡然自得的调侃着驾车中的另一位。
粗糙的麻绳落到一双拿起金银玉碗都会叫之自惭形秽的双手之中,更别提驾驭牛车的人自身就已经好看的仿佛在发着光。
谁能想到,堂堂代国温丞相会屈居驾驶一辆破旧简陋的牛车?
这可真是想也想不到。
姑且把它当做向君华的某一次任性吧,反正类似的行为在往后会越来越多。
叼着狗尾草的青年也穿着一身与牛车格格不入的华服,形状干练的细白手掌放在眼前,遮蔽天光,因而能眺望到远处的天幕,青山在视野中留下黛色一笔,只有风在这酷热的天气下送来森林草木的气味。
向君华笑过,乐过,之后就是懒洋洋的躺着不动,嘴里念念有词。
“不过是离开几天,这么容易出乱子,你那些手下都该踢出门丢掉!”
温池舟:“是,是,我知道了。”华丽的声线比之丝竹箜篌特意作响的声音更为好听,睡意模糊时还能听出他比平时更柔和温软的语气。
再次感到自己被纵容的向君华有些无力,不禁抱怨道:“你是把我当你儿子了吗?”
亲儿子都不带这么耐心的吧?
正控制青牛转头的温池舟闻言挑眉,细细的一条,衬出如画眉目。
“怎么会这么觉得?”
虽说如果我有心的话,任一一个子嗣可能都有当你爷爷的辈分了,但这不是没有吗?
对向君华为什么会如此想的温池舟生出好奇心,同时手下有序的操纵让青牛成功转过这条宽度狭窄的山道,接下来大道一路平坦,便笑意吟吟的看了过去,好看的眼睛中有种融入四周风景的清秀灵气。
向君华就像是欣赏风景的那个人,惊鸿一瞥过后,就是克制不住的心动,故作无意的错开视线,实则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你对我好,比我爹娘对我都好。”
“哈,我们不是朋友嘛。”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这个人也是坏的厉害。
有这样在别人心上跳来跳去还不知所以,故意为之的人吗?
向君华算是知道什么叫恨得牙痒痒了!
但是又有什么用?
前不久才好不容易把这人的脑筋掰过来,眼下再来一次,这不是友情,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其实是……——得了吧,自己真有这本事,早就不在车上,而是在天上。
“唉——”
惋惜自己没有洗脑的本事,向君华托腮看着温池舟,这人连侧脸都这么好看。
盯得时间久了,性格内敛,文人典范的温大人多少有些尴尬,只不过没等他开口,向君华先一步移开视线。
温池舟:“……”
眉头一动,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向君华懒洋洋道:“差不多快到了吧?”
没等去细思此时感到的违和出自何处,温池舟抬眼和他一同看见那方特别繁荣的小小村落。
简单朴素的茅草屋之间人来人往,不大的村口被流线型的车马占据。
有身材高壮的将士列队而行,也有远来的客商兜售商品,更有国度之内的贵人乘坐华美仪仗在附近落脚。
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像是应该出现在此地的景象,它应该出现在更特殊的地方。
比如说,供奉神明的村子,神赋予了这些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特殊的存在意义,让他们在外人眼中多出一层神秘的光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