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今日始知你对我并非毫无情义。
难过是纵使有情,也无法在一起。
为什么要救他。
孟洋惨笑了一下,又再说了一遍:“你做到了,我真的很难过。”
孟洋勾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像是觉得她太过调皮了一样。
随后,转身走向深插地板的刀。
孟洋面若霜寒,但他仍笑着,像即将索命的恶鬼,对自己将要完成杰作的期待。他猛力拔出了刀,藏在衣袖里,平静的眼底压抑如藤蔓疯长的恨意。
活着若不能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无主就争,有主便抢,他有这世间至高无上的财富,他为什么要委曲求全。
他活着的每一天,都要是最好的。
孟洋向屏风外收拾残局的沈是走去,一旁的柳长泽坐在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品茶望灯,他恭敬的弓着身说:“多谢侯爷与沈兄救命之恩。”
方才孟洋夫妻二人在温言,沈是不好打扰,见他出来才问道:“孟兄和书远可有大碍?”
“无事。”孟洋的袖子遮着半截手,看不出状况。
沈是看着他的手,从他身上的调香气中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便开口说:“孟兄的手?”
孟洋下意识遮了下,又一只手撩起宽袖,亮出被刀锋割裂的血肉说:“回府处理下便好。”
沈是觉得撩袖的动作有几分刻意,他看了下押进来的黑衣人说:“侯爷方才审问了下,说是绿林人士来劫富济贫的,孟兄可是如此?”
关乎行污受贿的事情,怎么能让大理寺知道。
孟洋说:“是。”
然后对柳长泽指了下被几人压制的刀疤男说:“不知侯爷能否让我问几句话?”
沈是眼睫轻颤,在孟洋后方对柳长泽摇了摇头。
“好啊。”柳长泽挑眉,余音拖长的说:“本候也想看看,什么贼,胆子这么大,天子脚下也敢公然谋财害命。”
沈是抬头看他,自知无法阻止,便假意用手肘撞了一下孟洋,他说:“孟兄抱歉。”
孟洋被撞得半个身子侧了下,却并未有异样。
沈是觉得难以捉摸。
孟洋不介意的继续往前走。
但沈是仍是不安心,孟洋领域意识强烈,行为偏激,没理由被人闯了城池,欺负了家小,还无动于衷……
“咚!”
一把刀丢到了刀疤男脚下,地上划过去几点血。
孟洋衔着一抹笑,右手往下滴着血,缓慢的靠近刀疤男。
他竟是流血也没有放开那把刀。
沈是心惊,更觉有要事,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柳长泽面前,生怕孟洋当场失控。
柳长泽看着面前比他矮半个头的清隽身影,嘴角扯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朝警觉的众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们莫动,不用阻止孟洋。
“你想用这把刀杀我?”孟洋笑着问。
“锄奸惩恶,老子杀得就是你们这些周扒皮!”那刀疤男狷狂的说。
孟洋未受伤的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说!”孟洋揪着他的脏乱的头发提起来道:“可有受人指使?”
刀疤男双手被压在身后动弹不得,眼神凶恶的看着他,呸了一口说:“狗杂种,爷爷出马都是给你面子!”
孟洋冷笑凑在他耳边说了句:“刀在地上,你不闭口,我就替你说出你受谁指使。”
刀疤男眼神一暗,转过头就要去咬他耳朵。
孟洋一脚踹开他,让他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挨都挨不到自己。
孟洋说:“谢侯爷,我问完了。”
“按住他!”沈是瞬间反应过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刀疤男在倒地的一刹那跳起,抢过地上的刀,往胸口直插入骨,身手快如闪电。
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
如何死的又快又准又狠,无人能出其右。
侍卫去探他的脉搏和伤口,跪下同侯爷复命说:“已毙。”
孟洋阴戾的笑了下。
他不会让得罪他的人好过的。
柳长泽冷声说:“你说了什么?”
“没有。”孟洋说:“恐是江湖人士宁死不受辱吧。”
“丢去乱葬岗。”柳长泽云淡风轻的说。
沈是茫然在原地,他看着刀疤男胸口暗红一片的血迹,若不是他找上门,也不会给别人这种趁虚而入的机会,那个人的手连江湖组织都涉及了吗……
“剩下的送去大理寺。”柳长泽道。
“夫人受了惊吓,孟某想先行回府。”孟洋歉意的说:“今日打扰侯爷和沈兄登高赏月的雅兴了,来日再登门致歉。”
柳长泽颔首。
琉璃台的人已经悄然无声的退场了,沈是仍是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看着刀疤男如何被拖走,地上的一滩血如何被清洗,直到满室空敞。
小厮怕屋里有残气,点了虞书远调的雨山香,支起四扇海棠窗,可以清晰看到屋外天空上飘满的孔明灯。
像刚晨时升起的一点日光,像柔软到没有刺的黄昏,应是让人极其舒适,放松,温暖的写照,沈是痴痴的看着,却觉得有些心寒。
柳长泽隔着黄花梨卷草纹腿香几看了眼沈是说:“借刀杀人,沈是你暴露了。”
沈是艰涩的转了下瞳孔,因着干了太久,生理性的泛起了水光,他眼神湿漉漉的看向柳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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