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人们心说大将军吃不定他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乃是刚从北疆杀回来的大军,即使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还未完全褪去的煞气,自然还有蒸腾的自豪和胜利喜悦。
大军前头一排骏马上,坐着的便是各路将军,最显眼的莫过于中间那连座下黑马都比旁边高大一截的主帅樊之远,身后霸气威武的樊字旗跟大燕的燕字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瞧着这副场面,不少大臣眼眶不禁热了。
特别是一些老臣,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山河完整,不用“家祭无忘告乃翁”,实在是一件感动的事。
死而无憾,大概便是他们此刻的想法。
不过有些大臣却想的多一些,特别是忧国忧民的顾大人,望着一身光鲜亮丽得好似能随时成亲,看起来有些激动的李璃,不禁提醒了他一句:“王爷,众目之下,不管樊大将军如何,您可万万要忍住啊!”
顾如是没觉得自己多话,凭他对樊之远为数不多的了解,虽然此人面冷话少,从不与人交浅言深,看起来冷心冷肺。但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顾如是想想也知道是存着不想拖累家人的念头,重情重诺之人,既然接受了与李璃背德的感情,必然一心一意,怎么会允许李璃私自置外室生孩子?
今日这场面,顾如是想想都觉得头大,生怕樊之远与李璃反目,当众给怡亲王难堪。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这两位可万万不能有一丝隔阂呀!
然而顾大人的所思所虑,怡亲王压根没在意。
面对着数万将士和百官,李璃心思其实早就飞了,一想到昨晚樊之远的话,满心都是期待接下来的樊大将军的示爱,心情激动地很想嚎上两下消消紧张。
他思索着若是樊之远单膝跪地真情流露的时候,他是直接干脆地答应好呢,还是稍微带那么些矜持,犹豫一下?
这可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正好顾如是提醒了一句,他觉得顾大人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的确,作为王爷,我不能太过急切,得稍微稳重一点。”那就停顿个三秒好了,再多他忍不住。
顾如是听着这个回答满脸的疑惑,就更加忧心忡忡了。
这个时候,大军后方长号长鸣,却见樊之远跨马带着身后众将前来。
在他的身边,副将卫平手里平举着一卷系着红绸的文卷,严肃地跟端圣旨似的,一脸抽搐地跟着他家主帅往前跨马,那是大夏的求和,亦或是降书,里头放着燕荆四州。
卫平目光往边上溜了一圈儿,樊家军的将领都是跟他同一个模样,仿佛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时间追溯到昨晚,他们这几个一边看营地,一边愁眉不展,光脑补就凭空想象出了一场场血腥的冲突画面。
什么樊之远恼羞成怒,一言不合愤而杀了李璃再自杀什么的,什么李璃冷笑埋伏弓箭手,跟先帝一样,鸟兽尽,弓箭藏之类……
总之最后殊途同归,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看着时辰一点一点过,这些没事干光着急自己吓自己的将军们越想越可能,生怕樊之远晚上不回来,明日一早不是百官相迎而是禁军拿人!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等到了人,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告知了这么一出——提亲。
几人掏着耳朵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每个人接连确认三遍后,这才恍惚地发现他家元帅是玩真的。
这简直是爱惨了,连那孩子居然也不在乎了,实在太过卑微。
然而再怎么摇头叹息,面对着目光坚定,一意孤行的樊之远,众位将军不得不陪着主帅一块儿疯狂,在万千将士之瞩目下,文武百官面前,卫平拿着轻如鸿毛却重于泰山的聘书,不对,求和国书与众位同僚一起跟着主帅策马到了怡亲王面前。
李璃眼眸带笑,眼中倒影着这个穿着银光铠甲,英武不凡的男人,面上镇定自若,心里砰砰直跳。
看着踏雪踩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来的样子,总觉得那马蹄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上,望着越来越近的距离,下意识地握紧缰绳,才没让自己失态。
李璃在百官之前,而这份紧张自然也落在身后重臣眼里。
顾如是心说:果然,再怎么没心没肺之人面对这样的场面还是心虚的,他只希望两人给彼此点面子,让这场迎接安然度过,真心里怨怼,回家再撕也来得及。
而左相却恨不得樊之远当场给李璃没脸,他看似淡定,实则比准备接受表白的李璃还紧张。
终于踏雪在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喷了一个响鼻之后,樊之远下了马,迎着坐在白马上的李璃,徒步而来。
周围人纷纷沉默,不管什么年纪,都睁大眼睛看看,期待这俩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他们可比京城的老百姓幸运,不用等八卦小报的报道,看的是现场。
然后樊之远单膝跪了下来……就在李璃的马前,单膝跪下!
瞬间,虽然没有一点点的声音,可是那倒抽凉气似乎就在耳边。
樊之远迎着李璃垂下的目光大声道:“王爷风光霁月,清隽雅然,乃神仙人物,凡夫俗子不得相配。臣一介武夫,身卑微渐,本不该奢望王爷青睐,可爱慕之心不可控制,日夜所思,辗转难眠,难忍心中所爱。臣愿以燕荆四州为聘,请万千将士见证,以文武百官为媒,求皇天后土明鉴,臣望执手中之剑,为王爷披荆斩棘,护持一生!你思为我思,你忧为我忧,你命重我命,恳求王爷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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