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瞥了他一眼,只是问:“周相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左相道:“老臣有一事想请皇上指教,是关于王爷的。”
“阿璃?”燕帝兴致来了,他坐了下来,对张伴伴吩咐,“给周相看座。”
“多谢皇上。”左相行了一礼,在张伴伴将椅子搬过来后,施施然坐下,然后状若闲聊道,“关于王爷幼年之时,不知道皇上了解多少?”
“小时候?”燕帝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左相为什么问那么久远的事,况且那么小的李璃,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老臣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若是确认了,皇上离真正的亲政就不远了。”
左相别看年迈,目光却清明有神,脸上是惯有的老神在在,仿佛稳操胜券,一片成竹在胸。
而他这话的确让燕帝瞬间心动起来,于是回忆道:“阿璃出生在冷宫,与母后相依为命一直到七岁,之后贤妃毒计告破,母后冤屈得解,这才能带着他从冷宫出来。他年纪虽小,却极为懂事,从不惹是生非,朕带着他很省心。”
说到这里,燕帝又疑惑道:“周相到底要说什么,年幼的阿璃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左相微微一笑:“皇上可记得,除了东来南往,西去北行这四个得用的內监之外,王爷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燕帝思索片刻,然后点头,“是有这么一个,阿璃说是在冷宫中所遇,因常常照顾他,给他吃食,阿璃心中感激这才带出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老太监不见了。”
“那皇上记得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左相问到这里,燕帝就明白了:“这个老太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左相感慨道:“那真是太特别了,若老夫猜到没错,这位就是樊之远教授武艺的师父了。”
燕帝闻言愣住了,没想到这个老太监还大有来头,他没忙着说话,而是理了理思绪。
李璃身边的老太监是樊之远的师父,那岂不是说……
“樊之远乃是阿璃暗中培养?”
他惊愕地脱口而出,忙看向左相寻求确认,而左相也没有让他失望,赞叹道:“一针见血,皇上明察秋毫。”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燕帝惊呆了:“那樊之远究竟是什么人?”
左相提醒道:“皇上想想,这老太监什么时候消失在王爷身边的呢?”
燕帝深吸了一口,然后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他忽然意识到他的这个弟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什么时候?
“阿璃,好像很久没看到你身边那个好吃懒做的老太监了,怎么,终于打发掉了?不是皇兄说你,他虽然对你有恩,可一个奴才受你这般优待已是天大的恩赐,不该如此放肆,显得没规没矩。最近不太平,你要当心,趁早让他离开也好。”
“皇兄想多了,他只是年纪大了,想要回乡落叶归根而已。”
燕帝回想起来,结合当时的大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左相显然从燕帝的脸上找到了满意的答案,“看样子皇上想到了,八年前定北侯通敌卖国,满门抄斩,上下百十多口人,一个不留。”
燕帝的手有些发麻,但他的心跳得很快,然而最终他缓缓地摇头:“不,不对,你说樊之远是定北侯府的人,那会是谁?”
“魏澜。”
听到这个名字,燕帝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而向来在旁边当做雕像的张伴伴也忽然加重了呼吸。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很快燕帝就反驳道:“可他的脸……”
魏澜虽然不常在京,但是作为太子的表弟,皇亲国戚,燕帝也见过好几次,他绝对不会将两张不一样的脸错认的。
“脸可以换。”
燕帝一滞,又说:“可那时候定北侯府上下的尸体都确认过,没一个人逃脱,就是蹒跚学步的稚儿也没了。”
左相淡淡道:“定北侯府一下狱,就连夜赴死,喝毒药自尽了,而尸体扔于乱葬岗之时都是完整的。”
“你是说有人假死。”
“皇上,还记刑部换囚一案吗?”
燕帝点头。
左相说:“如今老臣回想起来,定熊岭生死最关键的便是高驰反水,而能让高驰改口的,只有他的妻儿。虽然老夫不够了解,可确信高驰家中的夫人和子女向来能挥霍,高驰区区一个刑部侍郎,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这钱财都是从哪儿来的。挥金如土的时候不会愧疚,反而等高驰入狱,知晓他所做的时候却羞愤自尽了,岂不是自相矛盾?”
“周相难道查明了其中蹊跷之处?”
左相摇头:“未曾,人早就不在了,也不能断定棺材里的是不是她们。王爷做的很干净,一时半伙儿找不到线索,但是老夫知道世上的确有一种叫做假死药。”
假死药又名龟息药,吃下身体会变僵硬,犹如尸体一般,甚至逼真一些有的还会产生尸斑。可这并不是死了,只是呼吸和心脏跳动变得极其微弱,脉搏几乎不查,不仔细耐心辨别,就是大夫也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
“江湖上有名的医者毒者都有这个制药的本事,听说那个老太监就是一位用毒高手,而王爷似乎也擅长此道。”
左相这句话得到了燕帝的肯定,他几乎讽刺地说:“没错,阿璃的确擅长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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