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容翊思索几秒过后,忐忑不安地开口,“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不畏强权的男生,在剧情推动的同时霍凡也在改变,从最初的莽撞无知到后面的冷静自制,无一不体现了……”
“慢着,”王宏益打断了容翊绞尽脑汁编出来的话,“不用说得这么官方,你就按着你心里想的说就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心里想的?”容翊还以为来试戏时说的话总归是要书面化一点,结果王宏益却让他直接按心里所想的说。他微微抬眸,看向封祈然,封祈然则朝着他点了点头。
容翊思忖片刻,开口:“我觉得……他做到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哦?”王宏益微微挑眉,问,“他做的事情很多,你指的是哪一件?”
“是指,最终他在法庭上刺杀李季繁父亲的那一件事。”既然王宏益让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容翊便直说了。
“我承认,第一次看到结局的时候,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单是因为影片中的邪恶战胜了正义,更因为最后霍凡当众杀死了伤害自己姐姐的人。我曾浏览过许多现实中的案例,极少有受害者或是受害者家属会在遭遇了法院不公的判决后,选择报复施害者,即便是有,那也是等到许久之后,选择一个不那么公开的场合。可霍凡却是在法院下达判决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立刻实行了报复,这一点,是其他人很难做到的。”
王宏益点了点头,又说:“你不会觉得他这样的行为过于冲动吗?我国有一句老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事情平息下来之后,想出一个完美的策略去报仇不是更好吗?”
“我私以为,霍凡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是想为姐姐报仇,更重要的一点,在法庭上杀死仇人,则是表达了他对法院不公正判决的控诉。”
“不公正?”王宏益牵起嘴角,嘲讽似得笑了笑,“那你觉得法院就必须是公正的吗?或者说,法律是公正的吗?”
“法律维护的是秩序而不是公正。”
此话一出,对面沉默良久,王宏益的脸上看不出息怒,只直直地盯着他瞧,封祈然微微蹙眉,像是在担心他。
对面越是安静,容翊就越是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好在这种沉默没持续太久,王宏益仍是用他那不喜不悲的语气说:“既然如此,你表演一下最后一场吧。”
“最,最后一场?就是霍凡刺杀李季繁父亲那一段吗?”
“对,你可以稍微准备一下,要开始了说一声。”
最后一段,容翊排练得次数并不多,因为他没想过王宏益会挑选这一段让他来表演。
比起霍凡的其他戏份,最后一场戏似乎并不那么适合拿来试戏。这一场戏放到电影中,算上霍凡从观众席起身,到刺杀李季繁父亲,到其他人发现这边的异样发生□□,再加上面部特写,估计也就一分多钟。且整场戏没有一句台词,考验的基本只有动作和面部表情。
这儿又没有个摄像机对着他的脸拍特写,要怎样才能让王宏益认可他的表演呢?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还是先做一番思想准备,想象自己就是霍凡。
这里,不再是为各位演员试戏的场地,而是成了法庭,自己的身边围坐着与自己有着相同或不同意见的陪审团,高高的法桌上,大腹便便的法官敲下正义之锤,宣读出最终审判结果。
下方一片哗然,原告席上的老人嘴角只是浅浅一勾,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被告席中伫立着的女人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并未震怒或是悲痛,而是平静得像一尊雕塑一般。她缓缓地回过头,望向自己那刚成年不久的弟弟,微微一笑,就像是他们还在一起生活时那样。
“姐姐……”霍凡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咽咽不下,吐吐不出,只堵在哪儿,也将他吐露真言的声音堵住了。
终于,女人被带走,陪审团的人也逐渐开始离场,道貌岸然的老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带着轻蔑的眼神扫视那曾经试图挑战他权威的废物律师和小男孩。
霍凡紧握了拳头,向外走去,江文山在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却只捏到了袖子的一角,霍凡用力向前一拽,便拽了过去。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或许在寻常人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心里不忿,却终究还是因懦弱无能,不得不愤而离场的孩子的表现。
将近门口时,霍凡终究是与那位老人打了照面,保安担心老人的安危,走上前想要拦住霍凡时,却被老人制止了。
霍凡微微抬眸,看到老人的嘴一张一合,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也是奇怪,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可为何加上了钱权二字,却叫人听不懂了呢?
这无所谓,他已经不需要再懂了。
有售摸向左手袖口,从那里轻轻抽出一把水果刀,果断又利落,朝着那人的心脏狠狠刺去!
刀子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血液便溅射出来,将霍凡原本惨白的脸庞染上了鲜红,等保安出手阻止的时候,霍凡已经将刀子拔出,准备再刺第二刀。可是这一次,他没能成功,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保安狠狠按在了地上,那把沾满罪恶的刀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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