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只得把江上被人凿船,被一路追杀回京之事又说了一遍。
他说完,谢莲立刻说:“是卑职失职,求陛下责罚!”
他认错态度这么好,顾励反而不忍心责罚他了,哼了一声,佯作生气道:“给你的处罚还在后头,你先退下。”
谢莲低着头离开。顾励又看向江夏生与谭季伦两人,问江夏生:“所以你扮做顾宜兴,就是为了把派人追杀小谭的幕后之人引出来?你怎么就能笃定是同一人?”
小谭并不知道江夏生今日为他深入龙潭虎穴之事,有些疑惑地看了江夏生一眼。
江夏生说:“卑职也不能笃定他们是同一人,不过是见机行事罢了。我兄弟受的是刀伤,追杀他的人穿缎面直缝靴,我被抓走之后,见到那些武将们与这些线索都能对上,便能确定这些人就是追杀我兄弟的杀手。”
顾励这才明白过来,江夏生果然是胆大心细。
只不过他虽然已经下旨,把成亲王的那帮杀手们尽数捉拿归案,但这些杀手乃是成亲王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恐怕不会指认成亲王,要为小谭伸冤,让成亲王罪有应得,怕是不容易。
顾励想了想,问小谭:“是朕思虑不周,致使你遭如此大祸,你想要什么补偿?朕会尽力满足你。”
小谭想了想:“陛下,我右手已经废了,刀剑已使不得了,回到家乡也是做一个废人,还不如留在京城里,跟谢侍卫学些武艺,右手废了,我还有左手可使。”
见小谭没有自暴自弃,顾励心下稍慰,把谢莲叫进来,对他说:“朕已决定把小谭擢升为御用拱卫司守卫,从今天起他由你教导武艺,你需得尽心尽力,不可怠惰惫懒。”
谢莲领命。
顾励想了想,这禁宫之中,侍卫里他信任的也就只有一个谢莲。就连成亲王都有一帮杀手做心腹,前阵子忙于公务也就算了,现在有了些空闲,他也得收一帮可信之人做体己人。
顾励交代谢莲:“禁宫这些侍卫之中,你另外选拔二十人好生训练,朕想要一支忠心于朕的侍卫队伍。”
谢莲领命,带着小谭下去。
顾励看向江夏生,说:“这些日子,你且好好在家里待着,若再闹出什么事,朕可不会管你。”
江夏生行礼退下。
过了几天,京城里闹出一件大案。成亲王被贼人闯入家中打赏,右手自手肘处齐根而断,其状惨烈,此外还有一个成亲王的幕僚死了。这事情在京城里很是闹了一阵子,太后又疯了似的来找顾励,要他一定抓住这行凶之人。顾励只得叫来康启宗,让顺天府查办此案。
别的他就不再多管了,毕竟他是答应过江夏生的,无论闹出什么事,他都不会再管。
“就是他?”
报坊对面的茶楼上,陈奉坐在窗边,盯着对面的报坊。俞广乐走进报坊,不见了身影。
“正是。这报坊表面上的掌柜是个中年人,叫何善为,但实际上的主人,是这姓俞的少监。”
“果然姓俞啊……”陈奉思索着,盯着对面。没多久,俞广乐又走了出来,跟报坊内的人交代了两句,转头往外走。
他的脸终于整个儿露出来,让陈奉瞧了个真切,陈奉大吃一惊,愕然道:“这阉人竟这般年轻英俊吗?”
那少监极为年轻,看起来不比陈奉大几岁,而且容貌十分俊秀,简直是芝兰玉树一般,这般模样,任是谁见了都要叹息,说一声:“可惜!”
他竟不由自主地生出比较之意,问身旁的手下人:“是他俊些还是我俊些?”
手下人有些尴尬犹豫,陈奉已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竟沦落到要跟阉人比美,可笑……”
顾励下了旨,把郭选侍升为昭仪,仍旧住在坤宁宫。郭选侍入宫也有几年,一直是个选侍,一下子被封为昭仪,不由得心情复杂。她知道陛下这是打一棍子给颗甜枣,算作对她的补偿,无论如何,她心里对陛下也怨不起来了。
晨起后郭昭仪带着顾由贞前去慈宁宫向太后问安。太后仍是在念佛,宫里染着香,熏得人头晕眼花的。
郭昭仪带着顾由贞向她问了安,太后扫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坐着吧。陛下新近封你为昭仪,哀家倒要向你说一声恭喜了。”
郭昭仪怯怯地笑了一下,她对这位久居深宫的太后,是有些发怵的。
太后自缭绕的烟雾后打量着她,忽然说:“看来你当真很是欢喜了。皇上免了你父亲的官职,任是你百般求情也无用,这般无情之人,只是提升了你的妃位而已。打你一巴掌,再赏你一颗甜枣,你便不记恨了?”
郭昭仪脸上的笑容僵了。
顾由贞坐在一旁,懵懂地看着两位大人说话。
太后扫了他一眼,又说:“别忘了,由贞可不是你亲生的,你若一直一无所出,过几年陛下纳了新人,还能记得住你吗?”
测量全国人口和土地面积的工作总算是做好了。目前全国约莫有八百八十三万六千户,四千一百六十五万人口,土地面积约5.1亿亩,顾励算了一下,这个数据和1578年相比略有减少,应当是战乱和天灾带来的人口缩减,以及部分土地被乡绅富人阶层据为己有所致。
顾励也不能平白无故剥夺这些富人阶层的土地,只能像查办王正、夏星骋以及成亲王等人一样,借着罪名剥夺其土地,分发给各地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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