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翕捧着东西爱不释手,“知道知道,我最喜欢白瓷了……真好看。”
“看小哥也是熟面孔,大家以后有来有往,真喜欢的话,给你个进价算了,以后多光顾我的摊子。”
林翕顿时感动地眼泪汪汪,“您真是个实诚人,不知开价多少?”
闻言,那小贩眉头轻皱,故作深沉地思考了好一会儿。
许久,终于拿定主意,狠狠心道,“嗯,你是行家,现在市场上定窑白瓷的价格,您应该也知道。
再看看我这八方四系瓶,釉质纯白细腻、造型棱角齐整,线条流畅却不失规矩,可以说是白瓷中的上品,一旦上拍肯定会被疯抢?”
嗯嗯,嗯嗯。
那小贩说一句,林翕就跟着点一下脑袋,显然是对这瓷瓶满意地不得了。
于是,那小贩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不过,我平日里东奔西跑,这里那里地来回收货,最近刚好约了要去掏老宅子,手上也急需资金,就懒得再等拍卖了,直接给您个底价。”那小贩说着,神神秘秘的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稍稍比划了一下。
林翕虽然没什么眼力,但平日里见他爷爷的好东西多了,对价格倒是很敏感,一口就报出来,“20万?”
那小贩眼睛顿时更亮,这种半桶水的生意最好做了,喜笑颜开着恭维道,“不错不错,看来小老弟心里也是格外有数的,不愧是有见识的真藏家。”
林翕在古玩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好不容易被夸,自是得意非凡。
“那是当然,小爷我可在这一行混多少年了!”
“对对对,一眼就看出来您是见过世面的人,大玩家大行家啊!”
那小贩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随便甩,最后,终于绕到了关键问题,“那您这是要转账,还是刷卡啊……”
林翕好声好气道,“转账。”
“哎哎,好好好……”小贩说着,从怀里掏出手机,直接就是绿色页面的二维码,他极其谄媚地递上前,“来,麻烦您扫一下!”
林翕爽快点头,小心翼翼把瓷瓶放到地上,就要从口袋掏手机结账付款。
陆秉行目瞪口呆。
古玩这一行,真是检测智商的好标尺。
他走近两步蹲下身,拎起白瓷,轻声道,“漂亮是漂亮,这瓷器上的光,堪称贼亮,眼睛都快瞎了。”
闻言,那摊主脸色微变,但还是笑嘻嘻迎上前,“嗨,我这白瓷实打实地好东西,世代相传,一直被保护地极好,所以细看,这才呈玻璃似的光泽……”
陆秉行手指在瓶底处抹了抹,细泥,伸手摊开给两人看。
前面说乡下倒腾来,现在说保存良好,前言不搭后语。
瓷器上的光有“宝光”和“贼光”一说,“贼光”其实就是新瓷器刚从窑里出来,火气未尽才有的。
真正的老瓷器或埋在土里,或被玩家赏玩,有时光做底蕴,就算有光,那也是“宝光”,真正由内而外,如玉温润,内敛且养眼。
林翕这种半吊子,眼力劲那是差到没边,但基本知识也知道一些。
这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是能反应过来的,自己似乎又被耍了,顿时气得直蹦。
……
“气死爸爸了,这些家伙,真没一个老实的,再也不轻易相信他们了。”
在小道士男朋友面前被骗,林翕是又气又羞,直觉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陆秉行挑眉,宝贝媳妇连古玩这行的行规,都还没搞明白呢,搞古玩的老实,那不就是往外送钱吗?
蠢过头,他都忍不住觉得可爱了。
有玩笑话说,古玩是唯一一个卖假的不犯法,买真的犯法的行当。
当然,这确确实实是玩笑话,卖真货犯法,是对古董出土时间限制和青铜器这类特殊物件的规定。
……
“还有没有人出价啊……”
离开那个地摊,还没走两步,突然,就听到前方传来极密集的喊叫声。
然后,好事精林翕同学,顿时什么都忘了,赶紧就拉着他凑了过去。
见到场中情景,陆秉行拧眉,却是一个老头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对着地上的碎瓷片纠缠不休。
从围观之人的前言后语,和当事人的神情,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很快被拼凑出来。
老头半下午出来玩,看摊上有个白色珠串挺不错,便花了百来块钱买下挂在手上把玩,也没当什么。
在继续逛的时候,却不知怎么回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而那人手里偏偏正好捧着一件瓷器,这下直接给摔碎了。
要说是假货碰瓷吧?
那人的瓷器鉴定证书,刚好带在身上,是件大开门的乾隆五彩兰花花神杯,周围店铺的几个鉴定师,也认为没什么大问题。
这就麻烦了!
所谓花神杯,又名月令花神杯,对应着农历十二个月的代表花,本是一套,共计十二件,全套集齐价值连城。
至于单品价格,去年年底,香港苏富比拍卖行的冬拍上,刚好拍出一只乾隆的水仙花花神杯,最终成交价30万港币,按现在的汇率兑换,也就是27万人民币左右。
玩古董的多是文人雅士,兰花又作为某种精神气节的象征和承载,其价值比水仙花,一般只高不低。
这老头真是一不注意,就要赔出几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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