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行迅速退后两步,拎着湿漉漉的外襟,不满地瞪向许溪。
许溪面色不变,淡淡道,“你衣服湿了,先回去换了吧,我这马上就洗好了!”
陆秉行想了想,摇摇头,坚定道,“我帮你一起洗,更快。”
闻言,许溪脸色微变,真诚劝诱道,“你身体差,赶快回去换衣服,不然生病又要喝药。”
啧,顾平安要是还来,这衣服也不用洗了,直接扔不好吗,反正结局都是被撕,何苦再费这劲呢?
陆秉行目不转睛地瞅了他几眼,顿时明白了,这还得了。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许溪哪能承认?
立刻僵着惯常的冷脸,拼命散发冷气,同时否认三连。
“没有,我不是,你胡说,这纯属手滑。”
可天才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许溪这个渣男,搞破坏不承认就算了,还故意冷这么个脸来吓唬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秉行怒上心头,瞪着许溪道,“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许溪微微昂首,看着顾平安大步离开的背影,心里舒畅了。
啧,放心,回不来了,这个帮倒忙的离开了,他就能安安心心很快干完活,然后回家休息了。
……
等陆秉行换好衣服出门,就看到许溪已经在院子里晾晒好了。
日头微斜,已是半下午,隔壁院子里,飘来饭菜的香味。
江南地区粮食虽不算吃紧,但在冬日,不需做农活的时候,一般人家都是只吃两餐的,顾家这几年经济状况不好,也都是这样吃的。
再者,晚饭太晚,顾平安底子差,夜间积食消化不了,对身体更不好。
现在这个家是没有保姆和厨师的,所以也就意味着,下午饭是要他和许溪来亲自动手的。
以前都是许溪独自完成,但现在芯子已经是陆秉行了,作为一个下定决心要宠妻的好男人,他难道忍心看许溪一个人劳累吗?
刚才的洗衣服计划,被破坏;中午的做饭计划,务必成功实行下去。
天才陆秉行,决不允许自己一天跌倒两次!
许溪看着顾平安掂着脚,走进了厨房,太阳穴青筋一抽,只觉这个人又要作妖了。
他停下淘米的手,急走两步到厨房门口,直接将人挡在了外面。
陆秉行神色傲然,胸有成竹问道,“我能帮忙做什么?”
许溪完全没有思考,直接回答,“不能。”
陆秉行不服气了,“我知道很多菜谱……”
是的,他前世博览群书,不少名家大拿都是吃货,夹带私货写了不少美食的做法,他过目不忘的大脑,自然全部记下了。
许溪对他知道菜谱什么的并不意外,毕竟顾平安一直在读书,可能书上有记载吧?
但是,知道和动手不是一回事,他洗个衣服,都能撕成两半,烧饭,那估计会烧了厨房。
可以,但完全没有必要。
陆秉行不放弃,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表明他爱妻的决心。
……
片刻后,陆秉行委委屈屈,缩着大长腿,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面前是一把带着泥土的小青菜。
后悔了,怎么破?
菜上面居然有土,有土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活着的青虫。
他知道这代表着原生原长,自然绿色,但这对洗菜的人,也太不友好了吧?
……
隔壁李婶子端着碗坐到门口,边吃饭边东张西望,就看到顾平安黑着一张脸,手上举着一把刀。
她霎时惊得张大嘴巴,连筷子上的菜掉到了地上,也没反应。
再然后,就看见顾平安弯下腰,对着地上一番乱砍,“哐哐……”把好好的白菜杆子全剁了。
表情恁吓人!
啧,平安这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气急伤急,在泄愤发疯吧?
发疯也别剁菜啊,太会浪费了,顾家又没养只猪啊鸡啊的,剁碎了给谁吃啊……
陆秉行看着几乎没有了泥土的菜叶子,略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他剁掉不要的部分,比剩下能吃的部分还要多。
但这个不重要的点,直接被他无视了!
接着,他又回到客厅拿了两块干净的布出来,隔在手上当成手套,把剩下稍微好看完整的菜叶子,捡起来扔到簸箕里。
再来,把装着菜的簸箕,直接丢进了厨房拐角的水缸里,开始疯狂漂洗。
李大婶见状,忍不住皱得额头出现一条条川字纹,这平安小子也是真太作孽,怎么这么会折腾人,好好一大缸水,许小子清早辛辛苦苦才挑过来的,能用好几天呢?
他这故意拿带土的菜往里扔,这水可还怎么用?
待会,又得重新去挑水嘛,许小子那么瘦瘦小小的,真不容易!
许溪也听见顾平安剁菜的大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然后,亦是直接僵直了身体。
脑海中白胖胖小人,更是翻来覆去,挥拳踢腿,打了几百架来发泄。
最后,百般心绪却只化为淡淡的庆幸,还好米已经下锅了,不然今晚饭没得吃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眼再睁开,强迫自己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只是那已经僵硬冷漠了几十年的脸蛋,刻意做出这样的表情,要多别扭,就又多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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