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循声望去,伴随着这道洪亮声音一起进来的,先是一阵震慑人心的整齐的跑步声,接着就见一二十个统一军装的士兵扛着枪分成两列从外面跑进来,眨眼功夫将一楼众宾客围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才见一个身形消瘦但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一看就是走路带风的军人姿势,而后也不管被他吓坏的众宾客,直接朝着顾尚辰他们所在的二楼上来。
这排场,顾尚辰都懒得吐槽了。
【田贤才,某不入流的军阀之一,一个月前败退到茂城,目前军力不过一千多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尚辰脑子里响起了系统机械的介绍音,不过显然,它这介绍是有些多余的,况且他们刚刚不还去人家司令府周围查探过地形吗。但话又说回来,他现在手上还没有弄到枪,所以不得不谨慎一些。
“哟~二位唱的这是哪一出啊?”田贤才一看这架势,视线不由得在吴吉和苏少言之间来回转动。
吴家虽然背后有田贤才忌惮的人,但这个时代枪杆子就是一切,谁手里有枪谁就是老大,所以在这茂城,没有谁敢不给田贤才面子,况且吴吉本来就被顾尚辰弄得下不来台,这时候正是巴不得有个台阶下的,于是赶紧对几个畏畏缩缩的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退下,这才笑得一朵花似的凑到田贤才跟前。
“田司令见笑了,我这正跟苏家三少闹着玩呢,”苏吴两家怎么斗怎么挣都好说,但田贤才这样的他们却不敢随意招惹,这对苏家而言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吴吉说完还笑嘻嘻的转向苏少言,“是吧苏三少?”
吴吉本想借着田贤才的面子把这一页揭过去,不想苏少言只冷冷的坐在轮椅上,根本鸟都不鸟他。吴吉当即吃了苍蝇似的黑了黑脸,但最终看着苏少言身边的顾尚辰,又只能把所有气都咽回去。
好在田贤才本就是个人精,这场面他出场是再合适不过的,而且还能得到苏吴两家的好感,说白了,他就是需要这两家的支持。
所以田贤才眼珠子一转,面上笑哈哈,可一双精明的眼睛却说不出的凌厉,一圈扫视便在人群中搜索到了这今悦楼的老板,然后沉声道,“邱老板你来说。”
田贤才完全一副主持公道的架势,当然,对于苏吴两家来说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邱老板只能硬着头皮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原来张老板有一副珍藏多年的古画,今日借着今悦楼让众人赏鉴,并且宣称谁能说出画中真意他就把这画赠给谁。
而苏家三少虽然不管事又是个残废,但对书画却有独到的见解和研究,而且也着实是个爱画之人,按理说张老板这幅画就应该归了苏三少的,但就在这时候,吴家二少突然半路冒了出来,并且扬言要买这幅画,随即非常阔气的甩出了一千两,这下苏三少肯定就不乐意了。
事实上,这张老板既然能将画送人,也就不在乎那些钱财了,但问题是比起苏家三少,吴家二少他更得罪不起,于是这才有了后面的争执。
当然,邱老板说得委婉,总之关键就在于这副画。
“不就是一幅画嘛,两位何必为了它伤了和气呢。”
自然不是画的问题,谁都清楚,但只要他田司令张了这个口,那就是画的问题了。
“我看这样吧,”田贤才突然道,“不如两位给我个面子,把这画让给我如何?两位都是这茂城一等一的人物,一来免得二位为它伤了和气,二来,我府上倒也有些古字画,改日我让人给二位送一些去。”
“两位觉得如何呀?”
顾尚辰心里微凛,这绝对是个人精,说话谁也不得罪,还借机跟两大家族都攀上了关系,这种人脱离了作者的掌控,绝对是不好对付的啊。
苏少言也是第一次与这位面对面,此时心底自然也是有了一番评价考量,但脸上却只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在田贤才看过来的时候,苏少言这才神色缓和的淡淡开口道,“既然田司令都这么说了,我若是还计较,岂不显得我苏少言小气了。”
吴吉更是巴不得了,本来他要这画就是为了侮辱苏少言而已,这样白省了他一千两不说,还给他解决了眼下的尴尬场面,于是当即恭维道,“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您田司令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的,”说完直接一眼瞪向画的主人张老板,“张老板还捧着那画做什么!没听到田司令怎么说吗?”
张老板吓得赶紧将画递上去,然而他视若珍宝的东西,人家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递给了身旁的副官,但是显然,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人家把画扔地上踩几脚他也是气都不敢出的。
至此,一场争端因为田贤才的出现被平息了下去,但每个人却都各有心思,只是谁都不会表现出来。
随后,各怀心思的人还心照不宣的表现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才各自散去。
顾尚辰像来的时候一样将苏少言抱上马车,随即再次不客气的跟着钻了进去,两人这才打道回府。只是在路上,苏少言全程不发一言,就那么静坐着闭目养神,看不出喜怒,因为天色渐晚的缘故,顾尚辰甚至只能模糊的看着苏少言的轮廓,但顾尚辰直觉,他是有话要说的。
果不其然,马车行到半程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苏少言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顾尚辰,哪怕是在模糊的状态下,顾尚辰仍然能感受到苏少言眼底的迟疑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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