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只有火锅锅底烧开沸腾的气泡声,热气窜出来,整间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梁越的脸却在这白汽弥漫中猛地沉寂了下来。
他收回手机,睨了夏逸一眼,继续捻着碗里的菜。
看起来心情不佳,又十分介怀。
夏逸无奈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梁越是真的挺烦叶祺的。
他一直觉得叶祺这人特假,表面工夫一套套的,装什么云淡风轻,虚伪!
但你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女人就吃这一套。
比如他妈,比如舒时勉,都是对叶祺青睐有加,赞不绝口。
从某种方面来说,叶祺就是他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笼罩在梁越青春期上空一朵散不去的乌云。
尤其是他妈曾经还真心实意动过让叶祺当女婿的念头。
......
上周一场大雪才刚歇,没想到今天晚上又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舒时勉被迫留在叶祺家里吃完晚饭,再由他送回家。
叶祺的车停在她单元楼的门口,车灯的两道光柱照亮前方无数片狂乱飞舞的雪花。
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叶祺一身黑衣擎着一把黑伞送舒时勉进去。
劲风拢着暴雪,伞下的空间里,两人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地靠近。他们边走边聊,交谈的声音散落在风声里。
舒时勉停下脚步翻门卡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蹿出来一个人影,和身旁的叶祺扭打在了一起。
她翻包的动作一怔,刚想过去拉扯开他们,才看清冲过来的人是梁越。
梁越的拳头带着狠意砸在叶祺的脸上,叶祺本能避开了几下,拉扯开一段距离后,他抬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叶祺嘴角脸颊和眉骨都挂了彩。
叶祺虽然看着斯文有礼,但熟悉他的都知道他也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他手下也没留情,敞开了就朝着梁越的肋骨挥了几拳,每一下都直攻要害。梁越之前是真不知道叶祺还有这一手,实打实地挨了几下。
正当两人再次要绞打在一起时,梁越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梁越正要挣开,就听见舒时勉低声朝叶祺道歉,“对不起,叶祺哥,你快走!”
“叶祺你他妈再敢来招惹舒时勉就等着再被揍!”梁越怒目而视,像一只好斗的雄鸡,昂着脖子朝叶祺撂下狠话。
“对不起!对不起!”舒时勉又继续道歉。
梁越气不打一出来,一身蛮力像打在棉花上。
叶祺捡起地上被风刮走的伞,抖开上面的雪,走近过来。
他眉头紧皱,用手背揩去唇角的血迹,淡然无波的眼神下满含挑衅地意味,“什么叫招惹?舒时勉是你的吗?”
“难不成是你的?”梁越反唇相讥。
“你该不会以为勉勉长在你们家就是你的童养媳吧?”叶祺挑了挑眉,那语气让梁越恨的牙痒。
但叶祺的话瞬间让舒时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虽然那可能只是一句气话。
她慢慢放开拉扯住梁越的手,不打算再管这个烂摊子了。
梁越扯住舒时勉,脸转过去骂身后的人,“叶祺你他妈天天瞎掰扯些什么?!”
“勉勉抱歉,刚刚确实是我口不择言,”叶祺叫住舒时勉,道完歉,话锋一转,“不过......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你赶紧滚!”梁越神经顿时绷紧,忍不住对叶祺吼。
叶祺抬眸又扫了梁越一眼,神情带着玩味,自顾自说下去,“从前有一个弱智......”
梁越转身朝叶祺的脸又打了一拳,这次却被叶祺巧妙躲开。
叶祺意味深长地笑。
笑话,猝不及防地就把他揍破相了,这么一记大仇,他能轻易放过梁越就不叫叶祺。
“从前有一个弱智,那个弱智喜欢......”叶祺语调平淡,他并不擅长讲故事,所以只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两句话切入正题。
“那个弱智喜欢你,”梁越忽然打断了叶祺的话,顺着说了下去,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舒时勉的背影在夜色中蓦地一僵。
空气莫名暧昧起来。
梁越捂着舒时勉的肩把她转过来面朝他。
叶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了。
路灯在地上投出一个金黄色的光圈,梁越伸出手把舒时勉羽绒服的帽子盖在了她的头上。
“舒时勉,那个弱智就是我,我喜欢你。”
梁越神色奕奕地盯着舒时勉,一字一句地说道。
雪依旧在下,熙熙攘攘的。
舒时勉长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翕动,有一片一片的雪花停在了上面。
她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愣了半晌。
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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