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妈妈背后的落盏文,害羞的探出一个头,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妹妹。
“四五年都不管她,一次没来看过,现在想起来接回去了!”爷爷生气的道,“我们希希好着呢,用不着你们!”
“爸,我们也是没办法。”
“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么!”
大家挤作一团,落盏希哭的撕心裂肺,甚至一直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睡着了就会被带走,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撑住自己的眼皮,“我不走。。我要爷爷奶奶”,小小的女孩,一遍遍的重复,哪怕没有人听。
画面再次翻转。
本子上又多了一行。
父母,我没有这样的父母。
这次的落盏希长大一些了,小学一二年级了,看起来她还是被接回爸爸妈妈身边了。她跟姐姐一起上学,但是不在一个班,今天出门的时候,妈妈说,常年在外做生意的爸爸来接她们姐妹俩,盏希坐在班级最后的小板凳上,她习惯了妈妈先去接姐姐再来接她。
即使这样会耽误时间,让她每次都是班里最后几个走的小朋友。
她晃悠着小腿,吃着手里的小橘子,她吃的很慢,想着等到吃到最后一瓣的时候,爸爸就该来了,她一直等啊等,等到班里所有的小朋友都走光了,爸爸还是没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表,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她手里捏着最后一瓣小橘子,颤颤巍巍的走出班门口,学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背着自己的有点重的小书包,往姐姐的班里走去,想看看怎么回事。
在班门口她看到姐姐也坐在门口,阳光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亮亮的,盏希心里踏实了,姐姐也没走呢。
“姐姐!”落盏希刚出声要叫,就看见阳光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前面显得有点黑,小女孩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阳光再次灌进来,原来是刚在坐着的姐姐被人抱了起来。
“爸爸!”姐姐甜甜的叫。
“哎呀,爸爸来晚了,对不起,盏文等着急了吧。”
落盏文摇了摇头,落爸爸刮了刮她的鼻子,四个小酒窝堆在一起,被夕阳烤的暖洋洋的。男人一手弯腰拿起落盏文的小手包,一手抱着她,“回家喽!”
他们两个转身就消失在那片阴影里,姐姐还在笑,爸爸在逗她,男人的步子很大,几秒钟就穿过学校的楼梯,不见了。
“爸。。。。爸。。”落盏希还站在原地,她很想喊,“爸爸。。我还在这里。。”但她喊不出口,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胸口,那东西又沉又大,小盏希被压得喘不过气。
她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很强烈,她觉得,她的爸爸根本不记得世界上还有一个她。
原地愣了几秒钟以后,她像是发疯一样跑着追了出去,可是爸爸和姐姐就这么不见了,堵在胸口的委屈爆发出来,落盏希哭了,哭的满脸都是眼泪,模糊了回家的路。
她家离学校不远,小小的女孩,一边走一边哭,感觉这是她小小人生中最长的一段路。
前面有个影子,离得不近不远,可无论她怎么使劲怎么挣扎,自己永远也追不上,好像掉进水里,明明看见水面上有个浮木,就是怎么也够不着,任凭身子一点点沉下去。
落盏希脚下一软,摔倒了,“砰”地一声,手里面攥得死死的橘子被捏碎了,汁水流在她的手上,粘粘的,很难受。
不知道哪里摔破了,落盏希觉得自己浑身疼,流出来的血,是猩红的颜色,把褐色的土染得黑漆漆的,小女孩吓得不知所措,她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再也不想起来,“哇哇哇哇”的开始大哭。
她委屈,她太委屈了,想起来午后跟爷爷奶奶待着的小院子,想起爷爷奶奶给她喂得小橘子。她想回去,天天都想回去,可她不敢说,她怕说多了爸爸妈妈会生气。可是,不说,她就是这样,被他们一次次扔下了啊。
爷爷奶奶不会扔下我,小女孩想着,心里好受了点。
地上的土混着眼泪,是多年以后落盏希记忆力都抹不去的痛苦。
这时候,一双手把她扶起来了。
“你哭什么呀,爸爸说了,男子汗大丈夫不能哭鼻子。”
“我又不是男子汗。”落盏希心里想着,通过指缝看到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虎头虎脑的,长得很可爱。
“你是女孩子呀,那也别哭了,妈妈说女孩子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沈楠!干嘛呢?”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近,看到沈楠和地上的落盏希,“你是不是欺负小妹妹了?”
“我才没有!”沈楠神气的摇摇头,拉起地上的落盏希,“我劝她不要哭呢。”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啊。”沈楠妈妈笑了笑,把落盏希抱起来,给她拿了纸巾擦了擦脸和手,落盏希手里还紧紧握着那瓣碎了的橘子。
“你吃我的吧,你的都脏了!”男孩子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还没剥开的桔子,举起来递给落盏希,男孩像太阳一样,晃得人眼睛疼,那个漂亮的发光的橘子,才真的把落盏希从泥土里扶了起来。
镜头再转,那个本上,又冒出来几行字。
爷爷奶奶,你们食言了,你们丢下我了。
画面里,两个相框,黑白色的,立在一起,被一堆鲜花簇拥着,上面两个老人笑的很温暖。
落盏希和落盏文并排站着,看向这两个人,是他们的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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