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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自己这六年其实过得很好。踏踏实实念完了书;阴差阳错替九爷了了心愿,甚至还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嘉辉哥拿他当家人,一面照顾他一面教他做事,搞得某些新入行的叠码仔见面都会主动喊他“秋哥”。
    他不该再惆怅,也许这才是生活和爱情的本来面目。就如李碧华在「胭脂扣」中所说的那样。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丶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
    秋实的心跳终于缓缓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他回过神,微笑道谢。
    姑娘依旧热情:“您要不再看看卧室和洗手间?洁具都是科勒的。”
    “不用了,”秋实站在客厅环顾一圈,“够了。”
    俩人重新回到售楼大厅。
    “我还想麻烦你再帮个忙。”那间屋子是果子心中最后的桃花源和永无乡,秋实想努努力。
    “您说,”姑娘一摊手,“反正快下班儿了,我也没别的事儿。”
    “方便替我联系一下业主吗?我想问问看对方愿意不愿意转手,价格方面好商量。”说完秋实又补充道,“我也知道希望不大,但没试过总是不甘心。”
    姑娘没想到这位客人一门心思就认准了2号楼的501,这事儿可真够怪的。不过她刚开始实习那会儿,也算见过不少世面。
    有带着小三儿来买房被老婆抓包,当场干架的;有婚没结成,定金退不了就要砸售楼处的;还有号称自己是某某领导的亲戚,非得嚷嚷房价必须打五折的。这么一比,眼前这个帅哥提出的要求也不算特别匪夷所思了。
    她想了想,决定说实话:“先生,其实整个疫情期间房价一直都在阴跌。说不定……业主还真乐意出手呢。送佛送到西,房子我都带你看了,就顺便帮您问一嘴得了。”姑娘一面说,一面利索地抄起电话按照系统里的记录播出一串号码。
    接通后的嘟嘟声传来,夹杂着电流的动静,合伙在空气中留下一阵阵颤栗。等待的感觉让秋实莫名紧张,如同临刑。
    过了老半天,电话终于被人接起,随即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喂?”
    第94章 好好的
    香港上环X记海鲜酒楼。
    张Sir和徐明海刚一落座,后者的手机便开始哆嗦。徐明海一看来电是冯源,知道是生意上的要紧事,于是赶紧接了起来。
    偏这时,他另外一只手机也凑热闹似的“铃”个不停。徐明海见是个陌生号码便顺手丢给张Sir,让对方帮忙接一下。
    由于张Sir这几年持续不断地被徐明海骚扰,普通话练得愈发不错。他信心满满地按下接听键。
    “喂?”
    那边说了什么,张Sir嗯嗯啊啊了一阵,答了句请稍等便捂住手机收音的位置冲徐明海说:“有人想买你北京乜公馆的屋。”
    电话里的冯源还在叨叨个没完,徐明海只好使劲跟张Sir摆了摆手。
    张Sir于是替他拒绝道:“暂时不考虑出售,不好意思啦。”
    半晌,他又对徐明海说:“人家讲钱好商量,只要你肯开价。喂,我都有些心动。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我考虑个鬼,那可是我的婚房。这么有钱,买新的去啊,跟我这儿较什么劲?”徐明海紧接着就做了个杀鸡儿抹脖子的手势,示意张Sir赶快挂。
    张Sir无奈,只好再次回绝对方。最后两厢都收了线,徐明海踏实坐好开始点菜。
    “我真的服你。”张Sir长叹一声,“香港才解禁就跑来。邮件和电话里又不是不能讲。”
    “我一北京来的我怕什么?”徐明海十分潇洒地跟张Sir碰杯,“咱一对儿难兄难弟,先庆祝一下劫后余生。来,饮胜!”
    一杯冰凉的生力啤酒被张Sir灌进胃里后,坦言:“讲真,我这把年纪从没见过满街的人全部戴着口罩的样子,好恐怖。”
    “可说呢。”徐明海点头,“平时动不动就堵得跟王八蛋似的的北京二环路,忽然就空了。开车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可不能死,果子还没找着呢,到了阎王殿我也得撒腿跑回来。”
    张Sir被他逗笑:“衰仔,快touch?wood!”
    菜陆续上来,其中一道是徐明海最爱的避风塘炒辣蟹。他每次点的时候都想,也许下回就能带着果子一起来吃了。就如同这些年里,他去到任何风景优美的地方,见到任何好玩儿的东西,总想要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
    正如九爷说的,只要俩人心不散就还是伴侣。徐明海拿这句话当真理。
    “香港这次确诊病例1755人,死了300人,剩下都康复出院了。”张Sir说,“我动用关系都查过了,真的没有他,你放心吧。”
    徐明海郑重其事地给对方敬酒:“多谢,这几个月全靠你帮忙,我才不至于被困在北京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哎,可阿叔不是故意要泼你冷水,还是当年那句话,也许他根本就没在香港。”张Sir叹气,“你年纪也不小了,找了他这么多年,又花了不少钱在这上面。有没有想过要收手?”
    徐明海缓缓咽下一口酒:“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六年,每天白天一个太阳,夜里一个月亮地就这么熬着,有时候也觉得孤单寂寞。可如果你让我现在放弃,我整个儿人立马就得废了,一点儿奔头儿都没了。张Sir,’奔头儿’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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