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低着头,被骂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在他们眼中,这位毛教练是职业级的,无论干什么都很职业,战术安排,平时训练,甚至包括走路的姿势,言行举止,做派……当然,连骂人也很职业化。
“臧剑缺席就是好事了吗?”毛叔磊扭头看着一片空白的战术板,再联想刚才自己球员们欢呼雀跃的表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身为教练,他非常看重“计划”,无论做什么都要有计划,就算平时生活也是如此,所以他的生活很单调乏味。赛前要制定详细的计划,还要有好几套应变计划,战术本身就是一种计划,当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时,他相信胜利也是计划内的。
如今,臧剑的缺席把他一年来的所有计划就搅乱了,他开始怀疑本来计划内的胜利是不是也会飞走。正因为这样他才如此生气,而并非是为了球员们狂妄无知的表现。
计划,计划,计划,计划……他现在快疯了,精心准备的计划全都没了,距离比赛开始只有五分钟了,他要怎么办?现在临时调整,就算他能想出合适的战术来,球队能够执行吗?要知道学生球队再怎么训练也比不上职业球队,职业球队面临这种局面都不会有太好的表现,何况业余球队?
“我们……我们准备了一个星期,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如何遏制臧剑,如何对付臧剑,如何击败臧剑!现在他不在了,我们的战术怎么办?你们能够稍微意识到一点问题的严重性了吗?”
球员们马上如毛叔磊所愿,一个个脸上变得凝重起来。是呀,仔细一想,自己练了这么久,心中的目标都只有一个——臧剑。如今这个目标突然不复存在了,辛苦训练的东西成了废纸一堆,脑子里都和门口的战术板一样一片空白。
阎飞宇更是将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毛巾,似乎要把它撕裂。他这么努力,从去年被淘汰开始就努力训练,出去玩得时间大大减少,把对王薇的爱慕压抑在心里……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为了什么?他高中足球生涯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攻破在运动战中自己好友耿喆把守的大门(高一决赛他打进华西中学的一球是点球),另外一个就是在和臧剑的对决中胜出。当耿直被淘汰之后,他只剩这最后一个目标,如今就连这个目标都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你害怕了,所以逃跑了吗?臧剑!
屋子里突然一阵沉默,毛叔磊盯着战术板出神,尽管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更衣室内突然响起“嘶啦”一声。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看到阎飞宇牙咬切齿,手里拿着两条“毛巾”——它们曾经是一条完整的毛巾。
“不管怎么样,这场比赛一定要赢!我不知道那个臧剑为什么会缺席,这样更好,我们就用狂胜来报去年的仇!没了烦人的臧剑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放开胆子进攻,不要考虑后防线的问题。我们七中以前不就是这样踢球的吗?!”阎飞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旁若无人道。那语气,那神情,仿佛他才是主教练。
※※※
七中的闭幕式在比赛开始前两分钟终于结束了,比预计的时间稍微多了三分钟,因为市领导在炙热的阳光下被晒得头晕,演讲得时候多说了一些废话。
今天可真够热的。
尽管自己的球队连四强都没有进,刘浪还是来到现场看球。他已经在开始为明年做准备了,虽然求知因为臧剑在,这两年制造了非常强劲的旋风。不过刘浪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臧剑明年不能参加市长杯,他们华西中学的主要对手还是七中。
“真是无聊的闭幕式,他们应该在中午举行,正好做午睡的催眠。”刘浪自言自语道,他专门选了一个周围都没什么人的位置,好能安心看球。
“所以我才故意晚点来。”突然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将他吓了一跳。
“是你!”刘浪惊讶地看着坐到他旁边的高个子耿喆。
“是我。”耿喆点点头,他一贯的风格。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全冠青年队集训吗?”
已经是职业球员的耿喆笑了笑:“我请了假。”
“心里还是放不下吗?”刘浪指指球场。
耿喆点点头:“我想看看两个优秀前锋和一个优秀门将的比赛会是什么样。”
刘浪知道耿喆嘴中的“两个优秀前锋和一个优秀门将”分别是指谁,在和求知的比赛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耿喆之前说的很对,布挺也算是一名优秀门将了。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刘浪指指场中鱼贯而出的双方球员。“从热身开始,我就没在里面找到臧剑。”
耿喆搜寻了一番,也没有看到那个项目的长发前锋。他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决赛这种比赛求知也要雪藏?”
刘浪摇摇头:“我看不像,替补席上也没有,至于更衣室……双方球员都上场了,更衣室里面更不可能还有人。”
高大的职业门将皱起了眉头,“缺席决赛?臧剑在搞什么?”
流浪对于臧剑来不来参赛没什么兴趣,反正这也是臧剑的最后一场市长杯,看他踢球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很失望吧?”他问自己曾经的弟子。
耿喆点头:“有点。不过……这样一来,这场比赛会更好看了,更有悬念。”
刘浪笑了:“我们这些旁观者觉得比赛有趣,场下那两个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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