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忌站起来,乖巧的行礼,“庄主。”
西门吹雪略一点头,转头看向梅惊弦。
梅惊弦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到来,纤长的手指执着画笔,在洁白的画纸上信手划出几道灰黑痕迹。
西门吹雪见对方没有理睬自己,停顿一下,撩袍在一边坐下来。
梅惊弦对他的注视恍若不觉,换了支画笔,沾了些朱墨在那粗糙的灰黑划痕上仔细勾画,不多时,一棵花开正盛的红梅树便跃然纸上。
他的丹青技法十分巧妙,每每看似毫无意义仿佛错手的几笔勾画,最后都能成就一番令人惊艳的效果,写大字的谢无忌不知何时停下了笔,望着师父手底下那幅画,嘴巴长得大大的,露出嘴里缺了一颗门牙的豁口,神情满是惊叹。
待画完了梅树,梅惊弦又在梅树下画了两个人,白衣鹤羽的青年双手托着小小的孩童腰部将其举起,好让对方伸手去够头顶的梅花。
他将画笔放到一边,谢无忌便兴冲冲道:“是我和狮乎在摘发发!”
梅惊弦摸摸他的圆脑袋,扬声道:“小五。”
灰影一闪,一道人影已然立在庭外,恭敬垂首,“公子。”
梅惊弦小心拿起桌上的画,“拿去裱起来挂到我的房间,墨痕未干,携带时小心些。”
西门吹雪忽然道:“画上还少了一个人。”
梅惊弦未应,谢无忌已然恍然道:“是啊狮乎,我们摘发的时候,庄主也在的呀。”
梅惊弦看也未看西门吹雪一眼,淡淡道:“该在的都在了。”
眼下之意,西门吹雪是不该在画上的人。
说完,梅惊弦转向小五,“把画拿走吧。”
小五头也不敢抬,接过画纸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惊弦又转向谢无忌,“无忌,字写不完留着下午再写吧,厨房炖了你最爱吃的番薯糖水,我们去喝一碗。”
谢无忌立刻点头,“好!”
师徒二人一起收拾了纸笔,相携离开了园子。
走过两条回廊,谢无忌忽然小声道:“狮乎,你和庄主是不是吵架了?”
梅惊弦神情不变,“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已经好多天没有和庄主说话了,我娘和我爹生气的时候,就是像这样不理睬我爹爹的。”谢无忌眉头紧皱,像个小大人一般忧愁,“之前我还看到你们在房间里打在一起呢,狮乎都疼哭了。”
他就是为了阻止庄主打师父,这才不小心绊倒,摔掉了门牙。
梅惊弦脚下一滞,险些踩到另一只脚,双颊直发热。
他紧紧抿唇,心里又将西门吹雪骂了个千万遍。
谢无忌还在继续,“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习武,庄主要是再打狮乎,我就打他。”
梅惊弦很为徒儿的孝心欣慰,轻咳一声,却道:“倒也不必。”
想了想,为防徒儿因这误会对西门吹雪怀恨在心,他忍着羞恼,接着道:“他也没有打师父,师父……师父是不小心吃了辣椒,这才哭的。”
谢无忌恍然大悟,师父不能吃辣椒他是知道的。
很久之前有一次师父就是不小心吃了辣椒,结果整张脸都红了,连眉毛上的花花都红红的,眼睛里还一直流眼泪,还是庄主把师父带回房间治疗了很久才出来呢。
想到这里谢无忌就很有些自责,他很喜欢吃辣,当时桌上那道辣辣的汤就是给他准备的,谁知道师父却不小心喝了,还吃下了红红的辣椒,结果整个人也和辣椒一样红了。
眼见终于把这一茬糊弄过去了,见小徒弟不再追问,梅惊弦心中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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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阔别多日的陆小凤再次来到了万梅山庄。
管家引领他进门的时候,犹豫了下,轻声道:“公子这段时日似乎和庄主闹了些不快,已是许久未曾理会庄主了。”
梅惊弦的脾气一向温和,与人相处时甚少会闹出什么龃龉,更何况这人还是与他心意相通情投意合的西门吹雪,陆小凤这下一听,不由有些诧异。
他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出声道:“可是上月从扬州回来就开始的?”
上个月花满楼的父亲花如令大寿,梅惊弦与西门吹雪也应邀出席,陆小凤还与他们见了一面。
当时梅惊弦在寿宴上出了些小意外,西门吹雪那时便有些不虞,梅惊弦也有些不悦,但他们二人的性子都不是会和对方起争执的,所以他和花满楼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那时候出的问题?
管家摇摇头,没有多说,只道:“若无碍的话,还请陆大侠从旁说和一番。如今公子已经搬出了庄主的听风阁,两人连饭也吃不到一张桌子上,两位主子闹得这般不愉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啊。”
陆小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都闹到分房而睡的地步了,看来这问题确实挺严重的。
说话间,两人步入正厅,如今正值午饭时分,西门吹雪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大桌菜。
西湖醋鱼、红烧茄子、蛋黄豆腐、三套鸭、苦瓜羹,全是梅惊弦爱吃的菜肴。
第117章 番外二 原委
陆小凤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运气倒是好,正好赶上了午饭。”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位仆从疾步而入,面向西门吹雪低声道:“公子说要和无忌少爷在落梅苑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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