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你不是,所以对你来说这一切才会如此的糟糕。”江户川乱步摊开手掌,让一只同自己瞳色相近的玻璃弹珠掉到了桌子上,它一路滚动,直到撞击到了首领绑着绷带的手腕,这才停了下来,“送给你了,偶尔玩玩弹珠还是挺能放松身心的。”
这是一个打破了两人间严肃氛围的小礼物。
太宰治轻轻笑了两声,将它拿起来后,一点也不客气地塞进了口袋里:“既然是下属满含着心意的礼物,那我也只好收下了。”
男人很快转换了话题,对着中岛敦吩咐道:“敦君,你先出去吧。”
中岛敦恭谨地点头应是,便出了房间,关上门之后还老老实实地站在走廊一侧守着。
江户川乱步觉得这倒转似的景象实在是有些有趣。等到裹着一身黑衣的少年从自己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以后,新上任的干部大人才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虽然说我现在的确是你的下属——啊,说起这个,芥川龙之介呢?”
“芥川在武装侦探社。”太宰治的态度堪称乖巧。
侦探张开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我今天没见到他。”
“的确,因为芥川君现在还不能算是侦探社的正式员工。”黑手党首领有问必答,如果让和他总是不对头的中原中也看见了恐怕是要惊掉下巴,“所以为了通过某个考验,他现在正在和宫泽贤治一起种地。”
“……什么?”
“芥川君正在和宫泽君一起锄田。”
“你没必要换个形容,我能理解。”江户川乱步感觉自己受到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为什么要种地,这和加入武装侦探社……”
说到这里,名侦探顿了一下。
太宰治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来:“没错,是乱步君‘你自己’对他下达的命令哦。”
江户川乱步第一次有被自己无语到。
过了十几秒,他眨了眨眼睛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侦探看着眼前这位恶趣味不改的上司,带着些讥讽般的情绪说道:“你果然在让自己努力成为一名‘神’啊。”
“因为我是胆小鬼嘛。”同尚且还待在武装侦探社那边的太宰治不同,这一位因为和江户川乱步不是特别熟,又深知自己的本性早就已经被看透,说话便越发没有了顾忌起来,“你是想嘲讽我这句吗,乱步先生?”
太宰还故意将称呼改成乱步更加熟悉的那一个:“但是所有世界线的我都是这副样子,你与其和我打这种马虎眼,还不如先把侦探社的那个‘我’的问题处理掉。”
江户川乱步听到这段没什么善意的话,眼睛都没抬:“我不是正在处理这件事吗?”他的半边脸颊被昏黄色的灯光照耀着,显出难品的冷漠来,另外半边却深深隐藏在了黑暗里,“如果你是害怕我扰乱你的计划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没这个打算。”
“乱步先生好无情!”太宰治这下子便小声叫唤了起来。
“你是武装侦探社的敌人,我没有留情的必要。”侦探清醒又残忍地将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来,“不如说你的计划对侦探社非常有利——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我还要阻止你?”
太宰治立刻就接下了这句挑衅,还顺带着回击了过去:“这么看来,侦探社对乱步君的确是非常的重要啊。”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
“那为了太宰治而临时修改了愿望的这个行为——”男人撑着下巴笑了起来,“岂不是说明那家伙对你来说更加重要了吗?这样想想的话,就算是我都忍不住有点嫉妒了。”
侦探断然否定:“太宰和侦探社不一样。”他瘪了瘪嘴巴,脸颊也因此鼓了起来,“再说了,你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这么容易就产生了其他情绪的话,那也太软弱了些吧。”
江户川乱步只差把“双标”这两个字直接贴在自己脸上了。
然而黑手党的首领先生一点也不气馁,继续兴致勃勃地挑拨离间:“既然我能这么轻易地就感到羡慕,那被你带过来的那位自然也很容易地就会生出额外的心思吧?让我猜猜看,圣杯战争的时候你们两人就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较量了一场吧?”
侦探冷静地与他对错着机锋:“我和织田作之助不一样。”
太宰治因为青年如此轻易地便提起这个名字的行为愣了一愣,才落后了一拍反问回去:“就像太宰治和武装侦探社也不同一样?”
“不对。”江户川乱步又否定了一次他的话语,“你自己应该是明白的,因为你们两人本质上差别不大。”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港黑现任的名侦探对于不在乎的事情——顺带一提,他对大部分事情都不是非常重视——向来是看透了却懒得理会的态度。
而这种人一旦认真起来,往往却能一戳一个准。例如与虫太郎的第一次交锋,也例如此时的太宰治。
港黑首领态度便一下子冷淡了下来:“所以你认为他这次不会背叛你了吗?”
“……什么?”江户川乱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问道,“你觉得那种行为是背叛吗?”
“太宰他又从来没有向我保证过会许愿回到原本的世界。”侦探像是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似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眼前的男人从头到脚观察了一番,“所以你认为他是这么想的,我们注定是利益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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